□耿艳菊
一位朋友在微信里晒出了一组美食图,很寻常的馒头和面条。看到的朋友们纷纷为之点赞,深为共鸣。关键在于那馒头和面条是朋友手工做的。她说,别上街买馒头了,一点儿麦子的香味都没有,自己做的就是好吃。
成家后,我也有过这般的居家生活。亲力亲为,一捧捧面粉在闲情逸致中变成了圆润光滑的馒头、细致筋道的面条。且亲手制作的过程温情默默、心思柔软。享用之时,气定神闲,虽是再简单不过的清淡食物,却称得上“人间有味是清欢”。
然而,在这个看似繁忙实则无时无刻不在摆弄手机的虚空现实里,有多少人会静下心来,不慌不忙地蒸一锅久远的馒头,擀久远的面条呢?恐怕像我这般生于八十年代中后期的多数人根本就不会蒸馒头、擀面条吧,更不用说更为年轻的人了。即使我在乡村成长,在大人的教导下学过制作赖以生存的食物,长大之后,各种便利,逐渐疏懒,也是偶尔为之了。
说久远,真的是久远啊,要时光回溯再回溯,到二十年前的生活。那时候我们乡村人家青砖红瓦、庭前绿树、瓦上清烟,家家户户都以自家地里的小麦为主食。小麦磨成面粉,放在厨房门后的面缸里,那是一家人最安心的所在。
天长日久的生活,馒头永远是主题,早上吃、晚上吃,永远吃不厌烦。妈妈总是早上和好面,让面慢慢地发酵,到了傍晚才开始蒸馒头。妈妈弯腰在案板前笑盈盈,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来回揉着面。直到面有弹性了,才把面揉成光滑的团子或者切成整齐的小长方块。
妈妈并不着急把馒头蒸上锅,而是让馒头静静“长”。这时妈妈也没闲着,她去灶下烧水。水开,馒头“长”好,可以上锅蒸了。我和弟妹们坐在院子里玩,时不时望望房顶上的炊烟。晚霞明灿,炊烟袅袅,我们闻到了馒头的香味。
多年过去,乡村里青砖红瓦的房屋都变成了一排排明亮气派的楼房,大家的生活也变化不少,吃食多样,馒头也不再是唯一主食。生活便捷,乡村里有了两家馒头坊,很多人也不蒸馒头了。
面条是过去乡村人最常吃的食物。擀面条数妈妈擀得最好,又细又长又筋道。夏季院子里倭瓜很嫩的时候,妈妈摘下来,切成细丝,油炒之后,做成倭瓜汤面条,真是人间美味,至今怀念不已。
后来家里有了面条机,妈妈就很少擀面条了。可是,在外读书、工作的我们,每次给妈妈打电话都会说,想吃她做的面条了。妈妈总会说:“等你们回来了,我给你们擀面条吃。”
这样的撒娇和念想是一生一世的。就像很多人踏遍千山万水,吃遍世间美食之后,最想念的还是一个手工馒头的香味,一碗手擀面的温情。因为在那样的手工制作里,有我们最爱的亲人和自己柔暖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