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梅
她在我生活中的出现,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来形容再贴切不过。
那是2008年,我业余写作已两年有余,那天正好是中秋节,正上班,她打来电话询问市报上一篇文章的作者是不是我。我很激动:既激动文章发表,更激动于被陌生人关注的美好感觉。同时也有些诧异她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我喜欢写作是一同上班的同事都没人知道的。但最令我诧异的是,电话那头陌生的她言语间对我似极为熟稔,怎么说呢,亲昵、喜悦,还夹杂着些许自豪!在我的想象中,这语气是我的亲人才有的。
电话是内线,也就是说她和我同属一家公司,我们是同事。一查号码,果然,不过她是热电部的。如此说来,我们这同事关系似乎稍远了点,两个部门相隔好几家工厂呢。
我属记性极差之人,同部门的同事尚认不全,更别提外部门的了。所以虽然知道了她的名字,却怎么也不能从记忆库里调出一个清晰轮廓和这个名字对上号,仅凭直觉猜测她是班车上年龄大些,能说会道人称“戴大姐”的那位。
因为我性格偏内向,很多时候独坐一隅不大说话,所以虽然她和我同车一年,对她亦未留下什么印象。这次,我向她道了谢,与她有了面对面只言片语的交谈。因为这第一次的交谈,再乘班车便有意无意地注意她。
她长得白胖,模样极为亲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特能调动气氛。班车上正常情况下是安静的,少有人交谈,但每行至北门便会情形大变。你不爱开口?你讨厌嘈杂?你在想心思?……这一切将在刹那间暂停。在她一声声热情招呼的感染下,众人开始插科打诨谈天说地。这时,永远不会被众多声音埋没的,是她朗朗的笑声,像一个皮槌,左边敲敲,右边打打……那一记记响亮的敲打声,在车里各个方位响起,总令我有车顶将被掀翻的担忧。她的出现,如止水中投入的一枚小石子,随着一车笑波的漾开,也漾出了众人有滋有味的一天。
我们的第二次交谈已是两个月后,碰巧坐在同排。话题是她挑起的,她告诉我,我又有一篇文章发表了。令我意外的是,她几乎读过我发表在市报上的所有文章!不仅这些,哪篇有哲理,哪篇充满童趣,哪篇有意境……没想到我的那些小文,能得到她如此认真地阅读,我感动得无以言表,而她对我文字的肯定,更让初习写作的我无比激动,倍感振奋和鼓舞。从表示感谢到发表诸般感慨,不知不觉,我竟也絮絮叨叨了一路,事后想想,连自己也觉讶异。讶异的同时,不长记性的我记住了她和她的名字——戴新敏。
只可惜,后来班车上再不见她,问了热电部的人才知道,她办了内退回了家,得知这消息后,我怅然若失。
一晃九年过去了,我的脑海中还时不时浮现她的模样,耳边还常常回响起她那天电话里的声音——亲昵、喜悦,还夹杂着些许自豪,那种亲人一般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