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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秋

2023年09月15日

□付小方

早晚接送孩子时,看到路边的公园种着一排桂花树,精灵一样的黄色小花朵娇憨地卧在枝头,散发着如糖似蜜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每日从它身边路过,看着它晨点白露,暮披月光,就觉得秋天是那么美、那么甜,每一寸时光都是可爱的。

田野里,清碧的蓝天下,满树的苹果姑娘们低垂着粉红的小脸,仿佛在等待着出嫁。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甜香,那是苹果们经过一年的风雨历练、修身养性而散发出的生命之味,人在享受它的甘甜之时,不能不敬重它平时的安分和静守。再看看那黄澄澄的梨,像是无数个金灿灿的小太阳坠满枝头,耳边又仿佛有哗哗的笑声在树间奔窜,成熟的喜悦、饱满的自信,你只需轻咬一口便可得知,“好甜啊!”之后你也有同样的喜悦了。

院子里,大人小孩都在笑跳,原来是老枣树在哗啦啦地下“枣雨”呢,枣儿酡红着小脸,像喝醉了酒一般,轻轻打一下这个人的背,再悄悄落到另一个人的头上,骨碌碌地滚了满地。孩子们欢天喜地地抢着,来不及清洗,只往衣服上一擦,就咯吱咯吱地吃了起来。大人问,“甜吗?”孩子重重地点点头,脸上的那个笑啊,看着也是那么甜。院子一角的葡萄架在一旁也看得心痒痒,不用慌,它很快也会热闹起来,到时不光人来采摘,小鸟也会光顾,将它啄成一幅水彩画。

秋天里的爱情也甜,甜得悠远、隽永,让人难以忘怀。张爱玲在《金锁记》里写:长安和童世舫谈恋爱,“晒着秋日的太阳,两人并排在公园里走,很少说话,眼角里带着一点对方的衣服与移动着的脚,女子的粉香,男子的淡巴菰气,这单纯而可爱的印象便是他们身边的阑干,阑干把他们与众人隔开了……”张爱玲的文字多苍凉,唯有这里,有了朴素的温暖,温暖里透着淡淡的甜。所以,对于长期饱经原生家庭痛苦的长安来说,这份爱是“不多的一点回忆,将来是要装在水晶瓶里双手捧着看的。”

三秋之半为中秋,这是整个秋季最甜的一天,因为月圆家圆。待满月当空,阖家老小齐聚一堂,吃月饼、赏明月,桂花飘香,如细乐般袅袅漾漾,恁时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快乐且安慰的,因为最亲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可以妥妥地依偎和久久地握手,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呢?

所以,秋虽悲愁、寂寥,惹人伤感,但它也是清明、高远的,还是甜蜜蜜的,我更愿意把秋称为一个小蜜罐,它能将每个小日子浸滋得甜甜蜜蜜、和和美美,激起每个人对生活的热爱。

我爱这蜜一般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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