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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喽

2023年09月15日

孙文胜

入了腊月的门,年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北风虽然还打着呼哨,但街上的脚步却日渐急促了,稠密了。你别看许多人平常拿捏得拽,这时候心里的躁动都按捺不住。

杀年猪

乡村的年事,是从宰猪杀羊开始的。乡村人一年辛苦劳碌,土里觅食,这时谷米进仓了,打工的儿女回来了,圈里猪肥羊壮了,说啥也得大大方方、体体面面地过个年了。早些的时候,猪大多是自家圈养的,吃的是青饲,喝的是面汤。年初买的猪崽,年末才有个百十斤。长得虽慢,肉却实在。

大清早,主妇就用黑老锅烧好了一锅水,专等杀猪匠开刀去问斩。真正的杀猪匠让猪死得有尊严,他们都是旋风手,动作麻利,脚手干净,尽量让猪少受罪。生猪抬到案子上,妇人们大都躲得远远地,那可是自己一把草、一勺汤喂大的,于心不忍自在情理中。等到孩子们把猪血盛在了面盆内,猪就开始它一生中唯一一次洗澡了。杀猪匠提住猪的前后腿左右荡,一锅烟时,煺了毛的肥猪就被光溜溜地倒悬在了架子上。大人们关心的是猪肉的老嫩肥瘦,孩子们却争抢着割下的猪尿泡。他们把尿泡吹满气,满街疯跑着当气球玩。到了晚上,照例会有一碗烧好的血旺汤,会有一锅炖好的豆腐、粉条大烩菜。那份热闹、欢喜、浓香,现在想来都流口水。

除尘埃

在我的故乡,有句话叫“过了腊月二十三,家具给外搬”,意即除旧迎新。“《灶王经》上说:“诸神上天庭,红尘宜净净,增福免灾星。”为了让“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的灶王有个好心境,过了腊月二十,父亲就要到北塬上采白土。采回白土,父亲就担水把它泡在一口大铁盆里。等到把家里的瓶瓶罐罐、桌子板凳,各样家具都搬到了院子里,就开始全面粉刷了。从门里到门外、从炕角到灶间,全都要打扫擦刷一遍,甚至连鸡窝、鸭舍的旮旯拐角都不放过。父亲个高,用刷布饱蘸一刷泥水,刷了山墙刷檐墙,轻重有序,挥洒自如。我个头低,就用刷布涂低处。外面北风吹得呼呼响,我和父亲却忙活得头上直冒汗。等刷完房前屋后,泥点子把俩人都溅成了花狸豹,但看着净净的、柔柔的墙壁,闻着满屋子溢满了芳香的泥土味,心里还是蛮惬意的。

剃新头

有钱没钱,不让带毛过年。新年到来之前,大人小孩剃头、理发可是一等一的大事。乡村人对理发的师傅很敬重,习惯沿用旧时的称呼,喊他们为“待诏”。听到这样有人喊,师傅们心里很受用。虽然天天照样是走街串巷,听人召唤,毕竟是这称呼贯穿了清时享受俸禄的荣耀。

我家弟兄们多,母亲为了省钱,常常自己捉刀给孩子们剃头。但我对剃头似乎一直很害怕,尤其是母亲开剃前,嚓嚓嚓在帆布上毖刀的动作,尤其令我心惊胆颤。事实上母亲的手艺还不错,开始剃了,并没有多痛。听着剃刀扫过头皮的擦擦声,反倒有种麦棵倒地的快感。母亲剃的发型很前卫,家乡人称之为“碟碟头”,即耳根四周、后脑寸毛不留,头顶却乌发如云,远看仿佛头顶扣一黑碟子,非常形象、非常个性。

蒸年馍

最有意思的要算是蒸年馍了。腊月二十五以后,人们便开始做肉菜、蒸馍了。那天,我不会和小伙伴们去滚铁环、打犟牛,或者堆雪人,而是专心致志地烧锅扯风箱。玉米芯烧火很旺,啪嗒啪嗒的风箱声,就像我的心跳,充满了欢快的韵律。我渴望吃到那难得一见的肉包子,更喜欢在母亲不注意时,用梳子在花馍上印上自己的花纹。门外,小姐姐们欢快地唱着乡谣:

鹐鸨鸨,鹐树皮,

江娃拉马梅香骑。

江娃拿的花鞭子,

打了梅香脚尖子。

清脆的乡谣嘹亮而激扬,我手中的风箱拉得更欢了。

年馍蒸熟了。有馍头、碎馍、花卷、包子,有形状各异、五彩缤纷的鸟、鱼、虫、兽等,一股脑儿到在大晒箔晾起来,简直就是面花艺术展。

喜喜乐乐地捱到三十,给粮囤、猪圈、羊圈贴上“五谷丰登、牛羊满圈、喜气盈门”的祝福语后,整个村庄已氤氲在大红灯笼的橘红之中了。放过几个大炮,再放几串长鞭,欢笑声里,就听见大人们呼儿唤女吃饺子。烟花飞彩、家家流香,四下里一派温馨、祥和之气。 (运销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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