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华
盼了许久,终于下了一场暴雪。瘫痪了自封国际大都市古城的交通,公交车犹在玻璃上舞蹈,出租车躲得没了踪影,地铁人满为患……
而我更为忧虑的是我那“邻居”——“咕咕鸟”的去向与寒暖。
认识并与其发展为友好邻里源自于两年前的一次偶遇。那是个深秋连绵细雨后的清朗日,拉开窗帘奇异般发现窗外晾衣架上并排站着三几只好似麻雀又不是麻雀的鸟,它发现了我,“扑啦”一声逃之夭夭。第二天、第三天依然如故。我无意中泛起一顿疑惑,来就来了吧,不打个招呼便也可,扭头就跑什么意思?我也没有想加害你们的意思啊,再说你我中间还隔着一道厚厚的窗玻璃,一层密实的铁丝网……
第四天,我改变了方式,慢慢撩起窗帘的一角,大气不出的一番窥视,啊,两只鸟好似双胞胎,体形长约30厘米,雌雄同色难辨真伪,体羽皆为灰褐色,颈部有一黑色羽带并有白色斑点。尾羽上翘,中央一对黑点,嘴长而尖色似黄泥土,脚爪紫赤红。咕咕鸟叫声不断,我不懂鸟语,却感觉有一种信任与热切。你啄我的羽体,我吻你的唇,“咕咕,咕咕……”好像一对挚友或情侣!
我是个性情中人,心善绵软遇事喜欢讲真,乐意“打破砂锅问(纹)到底”。按照市动物园鸟馆饲养师傅的分析与推测,光顾我家窗户的鸟儿应属鸠鸽科,学名“珠颈鸽”,俗称“咕咕叫”“咕咕鸟”。出于欢迎和友好,我家窗帘每天延长一段时间拉开,让谨慎羞怯的鸟儿放心、坦然、尽情地嬉戏。同时最大限度减少晾衣架的使用频率,把空旷、宽阔的架体留给“咕咕鸟”活动。甚至将窗台仅有的空地备着水与各种吃食供它们享用。遗憾的是这对“咕咕鸟”总远远站在晾衣架子的一端,就是不肯前进一步享用佳肴。
以鸟为邻,视鸟为友。我喜欢“咕咕鸟”的嗜好被邻里知道后,传遍小区,传出了热议,也传出了纷争。有赞同的,有说风凉话的。更难听的是说:期盼与野鸟攀亲结缘,八成脑子进了水。我不能认可脑子出了问题,那么,自己的投入到底收获了什么?冷清下来细想,有两件虽不足挂齿的小事,却一直难以忘怀。
我有多年养成雷打不动喜欢午后读书的习惯。书房简陋虽小但坐北朝南面向窗户,充分体味阳光的给予。一本书、一支笔、一杯热茶,无论读书或写作好不自在、惬意。唯几只淘气、调皮的小鸟隔三岔五地跑来添乱,站在窗前的晾衣架上咕咕叫,引起我的反感,但又不忍心将它们无情驱赶。麦家的一篇散文使我产生了极大地阅读兴趣,站起来大声音朗读,“抗议”的分贝、频率竟然出奇地盖住了“咕咕鸟”的声浪……鸟儿何时离开全然不晓。从此,在我读书时再也看不到“咕咕鸟”的身影,倒是对面楼层日夜不息、“哗啦”的麻将碰撞声和打麻将人的笑骂声一直影响我。
人们常说,狗有认人、盯门、不忘主人的天性,还有说狗有二三岁娃的智商。那么,“咕咕鸟”有没有智商?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妻子住院,我去陪伴,家里半月人出房空。返回的那天,走到离家门约三四十米的地方,不知从何处飞来几只“咕咕鸟”,落到我跟前,又叽叽咕咕地向前快走,仿佛开道夫。走到单元门前腾飞而起越过六层高的楼顶……当我回家拉开窗帘,打开窗玻璃,惊讶的发现晾衣架上整齐排列着八只“咕咕鸟”,深情地“咕咕,咕咕”叫着,仿佛是在欢迎我回家,屋里突然有了生气。若要将鸟鸣普成音符,一定是没有修饰的浑厚、淳朴、热切的问候与祝福。霎时,我热泪而下……
古城冰天雪地,寒气刺骨。气温急剧下降,危房、危棚塌陷,树枝折断。“咕咕鸟”,你在哪里?有没有安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