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颂颂
记忆里,儿时的春节是吉祥喜庆的红春联,是氤氲浮动的饭菜香,是鲜艳明快的新衣裳,是五彩缤纷的甜糖果。
过年的糖果是我的最爱。小时候,一进入腊月,全家人就开始忙年,妈妈扫屋蒸馍,爸爸置办年货。赶完腊月集的爸爸总会拎一袋虾酥糖回家,然后在我充满渴求的眼光中,塞个三五颗给我,继而又悄悄将糖果藏于一个隐蔽处,还不忘宽慰我说等过年再吃。我自然禁不住馋虫的诱惑,常趁家人出门的时候,猫着腰、耸着鼻子,翻箱倒柜到处找,恨不得将家翻个底儿朝天。找到盛糖果的袋子,就兴奋地用手伸进去抓一把,揣进衣兜,急急忙忙跑出家门。冬日的阳光下,我忙不迭将剥好的糖果塞进嘴里,顷刻,一种酥松的香甜在齿间浓浓化开,幸福和甜蜜就酥酥地浸满了舌尖与心头。
没有哪个孩子不爱糖果。像庄稼属于农民,像老鼠属于花猫,像星星属于夜晚,我和伙伴们一致坚定地认为,糖果应该属于我们这些天真烂漫的孩子,我们决定从大人那里收回属于我们的糖果。于是,临过年的那些日子,我们“统一战线”,与家人斗志斗勇,互相分享自家糖果的藏匿地点,好为彼此的寻糖之旅提供经验。凭着共同的目标,伙伴们在这场捍卫糖果的战争中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而这种友谊在拜年时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呈现。我们像间谍一样混在大人堆里去拜年,一双双眼睛瞄来瞄去,只要发现谁家果盘里盛了好看又好吃的糖果,就赶紧呼朋引伴,将人家果盘里的糖果一扫而光。
交换糖果更是件美好的事。拜完年,我们的口袋里塞满了各样糖果。这个时候,大家又重新聚到一起,开始了最原始的商品流通——物物交换。我用“高粱饴”换你的“大虾酥”,你用“青苹果”换我的“大白兔”……我的“生意伙伴”多是小军和红红。红红是叔叔的闺女,我的堂妹,按理讲在换糖果的游戏里,我理应优先照顾亲属,可事实并非如此。红红喜欢折糖纸人,这是她的强项,也是她的“软肋”。有次,我得到一颗色彩艳丽、图案漂亮的糖果,红红和小军见到后,羡慕得眼睛放光。小军提出用两颗话梅糖换我那颗糖果,红红急了眼,说用两颗话梅糖换我一张糖纸。我听后,毫不犹豫地跟红红握手成交。
那次,小军尽管失去机会,可仍然对那颗糖果念念不忘。当我将那颗糖果含入口中后,小军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关心地问我:“糖果甜不甜?”我作出陶醉的神情,算对他的回答。
答案很明显,糖果怎能不甜呢?那浓浓的糖果甜,几乎要把整个年甜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