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温糖

惠旺

茂义老

汉的孙子在县医院住了两天，除了打针，药是一口也服不下去，他嫌苦啊！

“让我试试去！”老汉终于鼓起了勇气，答应给孙子买点白糖去。

糖，并非难买之物，但这地处偏僻的小城，入夏以来，白糖竟脱销达半月之久。城里十几家副食门市部，老汉都跑遍了，都说没有。至于柜台后边的嘛，即使有，他这乡下老汉，一没条子，二没面子，能有个啥法子弄到手？

蓦的，一阵爽朗的笑声把老汉的怨气冲散了。他把头上那顶圈儿已经耷拉下来的草帽往上扶了扶，“哟！”老汉喜出望外，这儿这么多的糖！刚才从这儿走过来的，咋就没看到这个小卖部。就说么，这么大的城镇，还能没糖？兴许这俩姑娘给我老汉把事办了呢！

个子一大一小俩售货员姑娘正在说笑话。“嘻嘻”地蛮开心。

“嘻嘻！”老汉帮着她俩笑。她俩回头一看，见一个戴破草帽的老汉，正站在柜台前，眼晴死死盯着那一堆白糖，贪婪地看着。

老汉觉得只有这大个姑娘才能拿得住事，就笑着说：“嘿嘿！嘿嘿！糖……！”

大个儿姑娘对这老汉不屑一顾，连“不卖”两个字也懒得说，就又和小个姑娘开玩笑了。

老汉恳求地说：“嘿，是这样……等着用哩，娃娃住院着哩，半斤也行！嘿嘿！”

“半两也不行！”大个儿姑娘有点躁了：“这是给单位供应的降温糖。”

“嘿嘿！降温糖也行！”

“啥叫降温糖，你懂吗？”大个儿姑娘撇着嘴，一脸轻蔑。

老汉一辈子没和别人执意说过话，也没受过谁的奚落，这会儿，让个姑娘这么数落一通，虽然脸上不露火，可心头上那火气大得几乎连社会上所有的营业员都骂上了：“这年轻营业员咋都是这德行！”

“嘿嘿！”那大个姑娘朝小个姑娘一笑。

小个姑娘包糖的手有点乱了。她刚从农村参加工作，见农村老汉竟这么被自己的伙伴瞧不起，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大个儿姑娘仿佛落了个无趣，也不吱声了。许久，窗口下一片静默……

还有老汉买糖的希望没？没有了！老汉拧身走时，还眼巴巴地瞅了瞅糖。

“大叔！”老汉“啊”了一声，转身看时，是小姑娘和他说话：“给你二斤糖！”

大个姑娘吃惊地瞅着小个姑娘：“……？”

小个姑娘拧身进了自己的房子，取出二斤糖来。“拿走吧，这是我那份降温糖……！”

老汉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