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厂长（速写）

柴衡

上班号响过了，永宁机械厂看守大门的杨师傅关上了大门，只把大门中间的小门打开。然后他到值班室，手里拿着钢笔和记录本，把迟到人的姓名，车间、迟到的时间统统记下来，以便各车间的生产主任到他那里去查对。

永宁机械厂的四百来名职工，除少数刚顶替的青工他叫不出名字外，百分之九十的职工他都晓得姓名和车间。已经八点过八分了，杨师傅又把小门给关上了。刚关上，只听得砰、砰、砰，一阵敲门声，使他又踅了回去。他一边开门一边说：“喂，你戴没戴表，都不看看几点了，才来上班。”

“八点都过十分了。”回答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杨师傅哐啷一下把小门打开了：“哦，是于厂长！”

“是呀，没想到企业整顿的第一天我就带头迟到了！”于厂长仿佛感到非常歉悔。

杨师傅听完厂长的话，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眼珠子左右转动了一下，把记录本往凳子上一放，关门去了。于厂长弯下腰从凳子上拿起记录本，对杨师傅说；“记上！迟到多少时间就记多少时间。”杨师傅掉转头看了看厂长，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他象一个将军作出重要的决策似的，用一个干净利索的动作，从厂长手中拿过记录本，翻到一页白纸，端端正正地写上：“元月三日，于厂长迟到十分钟”。

于厂长看杨师傅写完，笑了，然后急步朝办公楼走去。

就在于厂长刚离开值班室的一瞬，他的老伴手里拿着药进厂门了。一碰到杨师傅话匣子就打开了：“我们老于呀，昨天晚上胃痛一夜没睡觉，就是丢不下他那工作！药都来不及吃就上班了……”杨师傅呆呆地站在厂门口，想起厂长以身作则的一件件往事，眼眶里不觉涌出了两颗晶亮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