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吴愔访友(小小说)
安艳芳
吴愔正要买菜,偶尔听见有人议论:说张全当人事科长了,他为之一震,心想。没想到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呢!这消息对正准备把儿子从外县调回西安的吴愔来说,恰似三伏的雨,行船的风。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曾在张全面前扮演过不大光彩的角色时,一种悔恨、羞愧的情绪象蜘蛛网般地交织在一起。
过去,他和张全亲如手足,而且认为张全这个老科员的职务即将会变成科长的,那么他作为朋友,也属“向阳花木早逢春”了。可是偏偏事与愿违,在漫长的岁月里,张全依然是个微小的老科员,大事刃不了,小事不肯办,象这样的明友有啥用呢。因此,吴愔和张全的关系逐渐疏远了,最后几乎不再来往。
可是现在这块被他扔掉的废纸却象珍珠似地闪闪发光,使他不得不再拣起来,这确乎令他难堪。但根据张全的为人,他深信张全会原谅他的,何况他还长了一个弹簧式的舌头呢。至于从何入手也须慎重考虑。他突然灵机一动:今日不是正逢元旦吗?对!正是走亲访友之机。于是他急忙离开菜场向副食商店走去
张全见吴愔破天荒地提着点心罐头光临寒舍,悔恨自己当初不该骂吴愔“势利眼”。这阵儿,他觉得眼前的吴愔亲切可爱,为有此不忘旧情的朋友感到不胜荣幸和自豪。因此他尽量热情款待这位多年不登门的稀客。而吴愔呢?觉得能得到科长的如此垂爱,更加激动不已,认为张全并没因自己当科长而傲慢,依然是那样朴实,善良,热情,这一切给吴愔带来了莫大的希望。他不时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张全,发现连他的长相都象是科长的模样。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吴愔三杯酒下肚,话变得多了,宛如开了闸门的潮水,滔滔不绝。他醉眼惺忪地看着张全,再三请求张全第二天去他家作客,张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于是便单刀直入地说:“老张呀,想不到你这块云彩也能下雨了。”张全听了莫明其妙,认为他真地醉了,但他还是不解地问道:“老吴,我能下雨?”
“怎么?事到如今还瞒老朋友干嘛?你出去听听,谁不知道你张全当了人事科长了!”
一直蒙在鼓里的张全,仿佛如梦方醒,顿时目瞪口呆。他看着眼前这位上当的朋友,可恨又可怜,末了,张全明确地告诉他:“老吴呀,你是听差音了,人家叫‘张泉’,山泉的泉,六五年大学毕业,一直是技术员,现在任科长。”
一番话说得吴愔天旋地转,脑袋里立即嗡地一声,象晴天霹雳似地把他从酒醉状态中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