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佐临的勇气

丁益芬

黄佐临是上海人艺的著名导演。解放前，上海有个青红帮的小头目，很喜欢黄佐临他们剧团演的戏，并托人带信，说很想认识认识他。对这种流氓头子，黄佐临原本是不屑一顾的，但为了了解这类人，还是决心去“见识”一下。那是个大热天，一进小头目家的厅堂，只见他光着上身躺在藤床上闭目养神，两条大蛇正在光身上慢慢地游转着。小头目见了黄佐临，为了表示客气，就从身上扯下一条蛇来递给他，说：“试试，这玩艺很凉快呢！”黄佐临被吓得退了好几步，小头目仍把蛇递过来，就象递的是一把葵扇。这次见面，还真有收获，黄佐临说：“这个流氓头子的形象，却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了。”

文学创作主要是写入，而让会上的人又是多种多样，各各不同的，因此，熟悉各种人是文学创作起码的基本功。为了熟悉就要接触。有些人，如英雄模范人物，或者是道德高尚、心地善良的人们，要接触还是比较容易的。而那些后进的，特别是那些人人厌恶的“反面角色”，接触起来就困难多了。这里，一要有心，二要黄佐临式的勇气。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吧，不少作品中的这类人物，初看似乎写得活灵活现，深入一琢磨，就发现是脸谱化的，或者是漫画式的，写得形神兼备、入木三分的极少。这大约是与接触不深，因而熟悉不够有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