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菜包子（小小说）

琴夫

办完公事，我已饥肠辘辘。正欲找个食堂就餐，抬头一看：小笼包子！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因丑陋而显得非常醒目。幸运之中颇为担心：字既如此，不知包子如何？

一家个体户食堂，屋里很窄，陈设也很简陋，仅只一个姑娘在案板上揉面，背对着我。一看那颀长苗条的身材，我就联想到我的未婚妻。我乐了，禁不住“噗哧”一笑。

“哎，同志，卖包子么？”姑娘这才发现屋里有人，转身过来，歉意地对我笑着问道：“要多少？”

“要一，要一盆！”我盯住那个圆盘盘，说。

时已晚上八点，姑娘脸上显示出一种疲乏和困倦，并且使我清楚地感到，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很不熟练，笨笨拙拙的，象个学徒。

包子来了。我大口大口地吃，越吃越有味。吃过多半，有些腻了，突然觉得里面缺少点什么。缺少点什么呢？对了，肉！我连忙用筷子翻翻包子的内容：全是菜丁，一丝肉没有！怪哉，无肉，谈何包子！

我火了。没想到这姑娘年纪轻轻却学会了骗人！难怪门上的字那么丑呀，亏了她有副好模样！为了使后面的顾客不再上当受骗，为了纠正这种不良行为，我举起半边包子，气愤地说：“这是啥玩艺儿！里面全是菜丁！”

那位突然在我心目中变得丑恶的姑娘从忙碌中腾出手来，脸一红，眼一怔，然后讨好似地笑道：“同志，真对不起，恰好今天没肉了，菜包子，价钱便宜得多，是一回事。没吃完的，你就退了吧！我事先忘了跟你说，对不起……”

她想打我的马虎眼，没门儿！要不是形势需要，她能说这句客套话吗？好哇，你对不起，我惹得起。反正我还没付钱！“哼，你不要花言巧语，挣这种钱，不值得！”

肚中有粮，心里不慌。真的呐！公事私事都不愁了，便想跟她好好周旋一回，尝尝这小城人的厉害。我正准备来一阵唇枪舌剑，谁知那姑娘拉着脸，要哭了，显得十分委屈，看样子又要向我解释一番了。正在这时——谁知有这么个时刻啊！从她身后的门帘里伸出一张苍老的妇人脸，那脸皱巴巴的，一副病态。她有气无力地说：“姑娘，别跟他争了。我病了这么长时间，你每天晚上都没休息好。我病好些了，今晚你就别在这里服待我了吧。回家好好温习一下功课……”

啊？——

我顿时愕然。似乎眼睛也陡然明亮了许多，再看那姑娘，胸脯上别着“职工大学”的校徽，我明白了，缩回手，又大口大口地吃起包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