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道禁牌

（讽刺小说）

富平　惠旺

星期六下午，靳科长提前离开办公室。他要到最近一个时期职工意见蛮大的澡塘去看看，顺便也洗个清水澡。嗨，真够婆婆妈妈的，行政科长嘛，就这熊样！

“哟！这谁呀？”靳科长进得澡塘，见一赤条条大汉坐在水池中间的隔台上，满头肥皂泡沫。肥皂水顺着他那搔动着的双手，直往水池里淌。池内已经漂动着许多白沫。

靳科长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四壁，由不得一阵生气：这是谁，工作太不认真了。“池内禁止用肥皂”几个字，平坦坦写在墙上，歪歪扭扭，后边还没感叹号

那赤条条大汉闻得脚步声，把眯着的双眼稍稍一睁，拧身一看，见是靳科长，只默然一笑。靳科长可又笑咪咪，乐呵呵的了。

“哈，你个白胖子，倒会瞅机会洗头水澡！”靳科长脱了衣服，凑近池内用肥皂的大汉，说：“好我的白科长哩，咱这澡塘烂糟糟的，是得花几个钱了。你们这管钱的老抠……”

白科长嗤地一笑，说：“人家群众嫌澡塘乱糟糟，你却说是烂糟糟……？”

“乱，还能乱到哪儿去？都是本厂人嘛！”靳科长见白科长要走出水池，去冲头上的肥皂沫，忙说：“嗨，趁这会池子里没人，水清清的，头钻进水里，冲起来多美！我说你们这财会人员，都他妈机械学院毕业！”说着，按住白科长的头，直往水里仲。白科长笑着骂着，却也就势刨开了头发，肥皂沫顺水散去，满池子都白了。

靳科长洗完澡，身上觉得一阵轻松，心里却多了一桩事情。他拐过弯，进了锅炉房。恰好，郭班长在值班。

“瞎，好我的郭班长哩！让你们正儿八经地搞一块禁牌，你们却在墙上胡乱画了几个字？那能起啥作用？怪不得总是有人不自觉，老在池内用肥皂。去去去，你先去看看，工人们还没下班，水都已经脏了。”靳科长拉了把椅子坐下，点燃一支香烟。接着说：“干脆是这样，去，到科里领上一尺宽点的三合板，找木工钉上个边，找工会老张写几个美术字。现在办事不正儿八经不行，一满没人重视”！

过了两天，星期二，又逢澡塘开放。靳科长来到澡塘，见“池内禁止用肥皂”的禁牌赫然在目，红边黄底黑仿宋字，显得严肃认真。他暗自佩服：嘿！我说这老张还真有点儿艺术性呢，后边还标了三个警叹号！行！行！

“咦！才这时候，池子里就有人洗澡了。”靳科长只顾欣赏那禁牌，忽儿听到水响声，低头看时：“哈！是老张呀。这禁牌设计得好哇！今天的头水澡算优待你。应该！应该！”

老张在水里泡了一阵，这时站起身来，伸手从隔台了拿肥皂，趁这清清的头水，进入了打肥皂的阶段。

靳科长搭讪着说：“我说老张呀，你们这些人都属那细人，你发现没有，现在有些人洗澡不搓了，说是肥皂是碱性，汗污属酸性，酸碱中和，反应反应，只需像你这样，浑身上下打一层肥皂，轻轻一擦，在清水里一冲，身上就光净光净的了！”

老张擦完肥皂，笑着说：“你才知道这个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