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

（散文）

李霞

星期天的早晨，细雨飘飘。

座无虚席的阅览室里，静寂得就象幽谷一样。

聪颖秀美的姑娘丽丽，从书架上取下一厚叠报纸，坐在她坐惯了的一张椅子上翻了起来。一个新奇的标题映入她的眼帘：《蓄势十年，歌唱一月——蝉的诞生记》。

这是一篇科学小品，介绍了蝉的生态习性。阅毕，丽丽颇有感触地在笔记本上写道：“一鸣惊人本身包含着多么艰难曲折的历程！……”丽丽觉得她不仅从这篇文章里获得了关于蝉的知识，而且触动了她对人生的联想和思考。突然间，一道耀眼的光在她的眼前闪过，只听图书管理员在厉声呵斥：“不许在这里照城固35号信箱像！”她循声望去，见一个高挑个儿的小伙，西装笔挺，皮鞋铮亮，线条清晰的鼻翼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脖子上挎着架打开取景框的照像机。显然，图书管理员的当头棒喝，打乱了他正在精心捕捉和构思的镜头。他嘴唇微颤，在众目睽睽之下，彬彬有礼地欠身退出室外。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湿了草，湿了地，湿了树。不远处，五彩缤纷的花园里，红花绿叶簇拥着一个长满苔藓的大太古石。石头经雨淋浇，格外清秀古雅。丽丽走到室外，调节了一下酸胀的眼睛，那个小伙子依然站在门外，像机的镜头正对准花园，一幅幅雨中即景接连被他摄取。

只见那小伙子倏地转过身来，把镜头对着室内，随着光亮的闪动，边看报边捋胡子的老大爷，握笔凝思的男青年，托着脸颊诵记着什么的姑娘，还有那几个小声讨论问题的学生生……，全部被咔嚓咔嚓地摄入镜头。

这不正是一幅幅探索者的动人画面吗？这不正是现实生活中的一朵朵荡人心魄的浪花吗？

丽丽那双明丽的眸子，一直伴着闪光灯在闪耀，脱口说道：“你抓拍的这些镜头真美！”

小伙子微微一笑：“我喜欢摄影创作，从中领略了无尽的乐趣，但也吃过不少苦头，遭到白眼，象刚才那位……”小伙子在雨雾中消失了。

朦胧中，丽丽蓦地发现小伙子象一只蝉，自己也象蝉，那满室攻读的男女老少都象蝉，他们在生活的泥土里蓄势储能，期待着放声鸣唱的时刻。于是，她工工整整地在笔记本上摘抄下那篇文章中的一段文字：“蝉经过十几年的化育，蜕七次皮，变成蛹，在一个天气晴朗之夜，出泥土，升高空，折背而出，最后才唱起了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