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飘逝的落叶

窗外，春雨潇潇，春意漫漫，万物正在这春夜的怀抱里萌生竞长。你却在这春霄一刻值千金的时候——一九八六年四月二十六日凌晨二时七分，与世长辞了。象一片落叶，那么安祥、那么从容地悄然飘向大地。

察去悲伤的泪水，人们追寻着你的六十八年留下的坚实脚印。你从时代的弓背上走来，又从这弓背上走去。虽然弯弯曲曲，你却走得那么安稳，站得那么直。不管是重庆的漫天迷雾，还是上海滩的光怪陆离，任谁也不能阻止你前进的脚步，不能动摇你追求光明的决心。多少年极左的风雨雷电，难以泯灭你对真理的渴求，难以摧垮你对共产主义的坚定信仰。

在医院里，你明知死神正张牙舞爪地向自己扑来，却无所畏惧，还时时挂念和关心别人的病痛。你让该子把组织和同志们送来的礼物，分送给同房住的病友；你让儿女们去为邻床的一个农民患者端屎倒尿。

你严谨谦虚。住院二十余天，也无人知道你是捐巨款劝学育才的模范人物。当人们从报端看到你的事迹后，才感到惊讶和衷心的欣佩。当胸外科的专家教授们用英语同你说话时，你音准文通，对答如流，使老教授们感叹不已。

手术后才十三天呀，你就毫不犹豫地出院了。你花国家的钱心疼呵！回到家乡，县上早给你准备了一间病房，可你却坚决不住，硬是躺在自家的土炕上，不愿再给国家和人民添麻烦了。

当把省政府授予的劳动模范奖章送到你的病榻前时，你那双已经含混的眼睛却发出了奇异的光彩，止不住的热泪啊，夺眶而出。你用微弱而又清晰的声音说：“我的奉献太小、太少了，不要奖我……”

就在你瞑目的二十多个小时前，你接待了平生的最后一批客人——县幼儿园的小朋友。孩子们用亲切的童音说：“雷爷爷，我们一定听您的话，做个好孩子。”虽然魂将离去，气若游丝，但你还是听见了。你挣扎着招了招手，向孩子们表示谢意。你爱自己的孩子，更爱众多的人民的孩子。你终生节衣缩食，艰苦奋斗，不就是为了他们吗？

“落叶，它的嫩绿已被时光消磨净尽，它虽然不能再枝青叶茂，但落在树下的泥土里，变成绿肥，使来年树木更加花红叶翠，果实丰美。那么，这落叶也就不寂寞了。”这是你的《落叶集》自序中的一段文字。这不正是你对自己归宿的真实而准确的描绘吗？

雷烽啊，我尊敬的老师，我亲爱的朋友，你将象落叶那样化作沃土，永远滋养着后来的人们；你将在春华秋实中得到永生。

（张永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