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儿（散文）

张虹

我的孩子吃蛋圆酥的时候，总把那圆圆的小饼干叫做月亮。他每次吃完蛋圆酥就说，妈妈，我吃了很多小月亮。一天早晨，他吃着小月亮突然惊喜地尖叫起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妈妈，我咬了一个新月儿。我一看，他那嫩艳的拇指和食指间夹了一个咬成月牙形状的饼干。他拿着那小小的月牙儿，笑成一个太阳。他说：“妈妈，新月儿要给你吃。”

我问他：“为什么呢？”

“因为妈妈是新月儿。”

呵，我的心震颤了。我在孩子的心目中竟然是新月儿。

新月儿，这名词实在是太美好。它令人想起月初的夜晚，那钴蓝色的明净夜空里，一弯小镰含笑地挂在西天的某一处，点缀得整个世界脉脉温情。那样的夜晚，会唤起人多少美妙的回忆，会使人的心变得怎样的温柔。我捧过孩子的小脸，眼眶阵阵发潮。我的孩子，妈妈真有新月儿那么美好吗？我很想让孩子说说为什么妈妈是新月儿。但是我知道六岁的小儿只是凭感觉评价他的妈妈，是绝说不出所以然的。便想起有本书上的小故事：一个三岁的孩子在节日大庆的广场上与妈妈走失，有位好心的叔叔帮他找妈妈。问他：你妈妈什么样？孩子说他妈妈很漂亮。穿着美丽的衣裳。那位叔叔便极力目追漂亮的夫人。终于找到一位长得极美丽穿着极华贵的妇人。问孩子：是她吗？孩子摇摇头，说：不是。我妈妈比她漂亮。妈妈穿紫红的大衣。他们继续找呀找。在人群最稠密的地方，孩子突然发现了他的妈妈。他向一位麻脸，穿破旧大衣的高个子女人扑去。那位叔叔惊讶极了。但是立即悟出什么似的—笑。说：孩子，你说得对。你的妈妈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是不是每一位妈妈在她孩子的心目中都是最为美好的呢？妈妈是花朵。妈妈是太阳。妈妈是春水里的游鱼儿。……也许，每个孩子心中的妈妈都是世间最美好的一种物象。我在我孩子的心目中是新月儿。那个穿破大衣的麻脸女人在她孩子的心目中是最漂亮的。世界上无数的妈妈，每一位都是一颗灿烂的星辰。哦，颗颗闪闪发光，生生人世该多么美丽诱人。

我想，从我知道自己在孩子心目中是新月儿这一刻起，以后长长岁月的分分秒秒，我的心灵都应该保持洁净美丽。

母亲，不能欺骗孩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