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行(散文)
樊总辉:
出差到藏北,在浩瀚的大草原上骑马走了一天也没碰上个牧人,看着天已黄昏,心里不免有些着急。忽然翻译兼向导扎西在马上高兴地喊前边发现了帐篷,我顺他指的方向望,果然远方有几个黑点。
离帐篷老远就有几只牧羊狗朝我俩叫,随着狗叫声,三顶帐篷里很快都走出人来。男人都穿着皮藏袍,袒露右臂,女人们头上梳着无数精心编成的小辫,系着花裙,带着孩子跟在男人的身后。不论男女老幼都热情地和我们握手招呼。男人给我们牵马,女人和孩子帮我们拿行李,帮我们卸马上的东西,喂马,请我们到帐篷歇息。虽是初次见面,倒很象是久别重逢的老友。
牛毛织成的帐篷里,中间是一炉熊熊燃烧的牛粪火,两边铺着织有飞龙图案的卡垫。扎西告诉我:按照草原牧民的礼节,客人是坐在左边的,越尊贵的客人越坐在里边。我硬是被主人推让到贵客的席位。女主人在我面前摆上镶着银箔的红木小碗,然后将煮好的砖茶,倒进一个茶缸般粗细,多半人高的酥油茶桶内,再将桶内一个顶端安有圆木片的木棍来回拉动,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随着木杆的上下拉动,茶水和酥油、盐完全融化在一起了。女主人将打好的茶倒进一个揩得铮亮的细颈铝壶中,再把壶拿在手中摇晃了一会儿,给我们茶碗里斟满油花花,香喷喷的酥油茶。扎西说,牧民对喝茶是很讲究的,酥油茶有黄酥油茶,白酥油茶:奶茶有甜奶茶,咸奶茶。草原人喝茶不象内地人那样为了解渴,而是一种生活的享受。所以做客不能端起茶碗一气喝干,那别人要笑你是牦牛饮水了。藏族喝茶都是盘腿坐在炉火旁,边聊边喝,你喝一口,主人会马上给你把茶碗斟满,直到你要告别时,才端起小木碗一气喝干。
正说着话,进来位姑娘,她端着口铝锅,笑眯眯地弯腰和我们打招呼,然后将锅递了过来。“咦,草原也做豆腐脑!”我说。扎西把我的话翻译给在坐的人,大家都大笑起来。笑过后扎西才告诉我,这是用鲜牛羊奶做的酸奶,他叫我尝尝,我吃了一口,酸中带甜,味道极美,在内地是难得吃上这样的美味的。
我们喝着酥油茶,吃着酸奶,主人又端来一盘热气腾腾的肥羊肉和一坛喷香的青稞酒。豪爽的主人递给我一把镂花的小藏刀,示意我用刀割羊肉吃。接着他双手捧起斟满青稞酒的银杯,唱起藏族古老的敬酒歌,边歌边舞,歌毕,向我劝酒,我为主人的盛情感动,接过杯来一饮而尽。奇怪的是主人见状面露疑惑之色,我心里不由有些纳闷。扎西坐在一边对主人用藏语说了一阵,回过头又对我说:“藏族喝酒和喝茶的习惯一样,不是最后一杯都不能喝干”。我听后赶忙向主人道歉,并递过酒杯让重新倒满,主人高兴地大笑起来,且伸出大拇指连连说“业古都”!(注:藏语好的意思)
热情粗犷的歌声在草原上飘荡着,我们唱着、喝着、跳着。月亮升起来了,从帐篷顶上的开口处照了进来,夜已经很深了。
(插图 林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