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笑星

冯瑜

我一见他就认出来了，师胜杰，就是那个说《郝市长》而闻名全国的相声演员，而他确实又不象是个说相声的，那副憨厚的样子起码和“全国十大笑星”对不上号。他说话低声细语、慢声慢气，我真不明白他是怎么会喜欢上相声这门艺术的。

他说相声有年头了，一直可以追溯到27年前。7岁，他开始登台演出。白天上学，晚上说相声。那时他父亲师世元在天津说相声，挺有名气，爷俩就同台搭档，倒也配合默契，一直到“文化革命”。父亲说了一辈子相声，到落了个“反革命”，被迫害致死。他作为“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到黑龙江建设兵团当了七年农工，1976年回到黑龙江省曲艺团说相声。比起他父亲来，师胜杰算是赶上好时候了。从1981年开始，他连连在全国一些大型比赛中获奖，凭着健康欢快的格调和稳健活泼的台风，1985年被誉为“全国十大笑星”之一。他表演的《郝市长》、《肝胆相照》、《姑娘小伙别这样》、《小鞋匠的奇遇》，或褒、或贬，积极向上，幽默中透着机智。无论说学逗唱，绝少油滑，自成一派北国风格，深为听众所喜爱。

相声这门艺术，人称“全国粮票”，只要能听懂普通话，就能欣赏。听众如此之多，相声演员也就为世人注目。可是师胜杰的观点却让我吃了一惊：“我酷爱这门艺术，但不喜欢这个职业。”这是从何说起呢？是不是说相声惹过麻烦？他说过一段相声叫作《能量问题》，讽刺了一些“电霸”，有人就对号入座，他们家邻居也跟着“沾光”，经常停电。街坊们埋怨：“都是说相声那个小子惹的事。”也许是他现在是领衔团长，自负盈亏，经常在外演出，孩子常年不见爸爸，连煤气罐也没人往六楼上扛，妻子就嘟嚷：“你这一年一年算是是怎么回事呀！”他偏偏乐在其中，说是观众喜欢他的相声。1984年他随中国说唱艺术团访美，在纽约麦迪逊剧场演出，一张门票要25美金，就那还买不着。竟然还有人坐着飞机追着他的演出路线看。有位80多岁的老华侨，坐着轮椅抱着氧气罐跑到后台找他们，说儿子不让他来，要录上像拿回家给他看，可他一定要来，只要能看看祖国的相声，一口气上不来就死到这儿算了。为了这些观众，他还有什么不情愿的。说来说去，还是因为相声。师胜杰有些忧心忡忡，现在听众对相声很有意见，有些相声低级、乏味，乱打乱闹，甚至弄了一些畸型侏儒上台，亵渎了这门艺术。演员的不自重自爱，也影响了相声演员的社会地位。他对我说：“希望你们新闻界能开展一个讨论，促进这门艺术的发展。”

这也许是观众喜欢他的原因。

相声演员师胜杰

冯瑜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