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瓜子兴衰记

卢跃刚

黑色传播

1937年9月的一天，“傻子瓜子”公司外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伙北京来的人在拍电视。

开机。摇。芜湖“傻子瓜子”公司的大门。人们进进出出，生意兴隆。

摄影机夸张地表现着公司内部曲里拐弯的走向。

定格。貌合神离的年广九总经理和副总经理李作峰在研究工作：品尝瓜子。

分切。中山路“傻子瓜子”公司批发部兼门市部。

（话外音，这个批发部与年广九“傻子瓜子”公司没有法津上的关系，但是挂着“傻子瓜子”公司批发部的大招牌，它系“傻子”的大儿子年金保“金保炒货店”的门市部。这是芜湖市面上能看到的奇观之一）。

长镜头。“傻子”笑容可掬称瓜子，群众购货踊跃。

（话外音：“傻子”自当总经理后，第一是没地方，第二也不可能去称卖瓜子，然而称瓜子似乎是外界印象中“傻子”的标准形象，非此不能代表他的风貌。）

镜头对准香店村“傻子瓜子”公司加工厂。工人们人推肩扛运瓜子，一派生产繁忙景象。“傻子”站在炒锅旁向青年工人传艺。

（话外音：公司当年无钱进生货、库里堆放囤积的都是霉变瓜子。）

以上是中国电影刊授学院影视部为中央电视台拍的专题新闻片《芜湖——思考的江城》（中央电视台播放时改为《芜湖改革散记》）中的一些镜头。

我有幸看到了该部与公司签订的《拍退电视专题片合同书》。

合同规定，乙方影视部在专题片中为甲方（“傻子瓜子”公司）安排一分钟播放内容，收取甲方摄制播放费3000元。制约的条款写道，“若该片不能在中央电视台播放，乙方应负责赔偿甲方全部损失费”；播放后，“如甲方不按期汇款，乙方有权不将甲方镜头编入片中”。

新闻传播成了赤裸裸的金钱交易！“新闻价值”等于3000元钱！神圣的新闻真实性在这里象条狗，被3000元锁进了笼子！

拍电视专题片的“记者”在拍摄过程中可能也闻出气味有些不对，在芜湖宾馆问公司的汽车司机小侯：“你们公司的经营到底怎样？”

小侯实话相告：“内外交困。”

“记者”却默然没有吭声。

严格地说，也不能强求他们，合同写得明白，他们与什么乱七八糟的改革根本没什么关系，出来就是为了挣钱。《芜湖改革散记》的拍摄，芜湖市委宣传部从向企业筹款到审查解说词予以充分的合作。这部片子，1987年12月29日还由芜湖电视台播出。我向宣传部新闻科长清教。他说：“专题片不是新闻，是广告！”

我钦佩他卓越的解释和宣传组织工作！同时也为本文引言部分描述的该科长拦阻我上船的行为作了一个绝好的注释。

再看温元凯作序的《傻子别传》，翻开版权页。

作者：朱华　解正中　呼安泰

出版者：济南明天出版社

字数，90000　印数：1—5000　1986年5月第一版　定价：0.93元

这些枯燥的数字后，有着肮脏的交易！

这本按印行5000册报税的书，实际上印了X万册。单是“傻子瓜子”公司就签合同购买了1104册。至今还有一万多册积压在库房里，牛皮封纸都没拆，上面积满了灰尘

更有意思的是：作者在出版社领取了稿费后，又向“傻子”领取了500元稿费。

在这里，良心和灵魂太便宜了，　只需花个三、五百元就能买到！

社会舆论环境就是这样形成的。（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