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师训徒

马连昌

一小贼从师数日，自以为满，遭师训，不服。欲私试其能，游至街中，遇一老翁露财，小贼急不可待，探囊取物，不慎被擒。行人蜂拥而上，小贼鼻青脸肿而归。贼师见状，逼问其故。小贼无言以对，具实相告。贼师训曰：“汝术不精，焉可蠹动，当自食其果！”遂令小贼取来笔、墨、纸、砚，上书“瞒天过海”、“混水摸鱼”、“趁火打劫”、“声东击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数语，投之于地，命小贼苦心研读。

复数日，小贼又欲试研学之效，挤于人群。然悸上次挨打，屡屡不敢动手，至终空兜而返。跪拜其师，请赐密诀。贼师诲日：“汝于人群取物，需学演员之初学演技，视人群以草木尔，惧心自灭矣，汝欲速成，可先从父母、兄弟姊妹、亲朋身上窃物练功。”小贼试仿，果然奏效，虽偶露马脚。却未曾挨打，盗技日增，不禁暗喜。

一日遵师令，试其窃技。小贼知邻家子为母看病邮钱至，窥其外出医治，随其后，寻思良久，恐其失钱误病身亡，遂罢手。复命于师曰：“阿婶病危，盗钱如盗命，良心不忍也。”贼师怒骂曰：“徒儿负教，行吾道焉可存良心在！”小贼顿首。日后专食蛇蝎以灭良心，毒心骤坚。

次岁小贼亡母，其父筹巨款备葬，小贼伺机携款而走，其父悟知己子所为，气冲丹田，亦一命乌呼。家邻闻讯，恨老夫妇教子不严之过。俱蹙足不前，二尸陈堂日久，臭气熏天，路人皆骂声不绝。

小贼得款欣喜，禀之于师，贼师欢颜，赞曰：“徒儿不负所望，可出师矣。”至晚，众贼设宴贺小贼，欢声笑语，通宵达旦。贼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