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和他的女儿崔渝生(下)
刘荣庆
喜讯从天而降
1984年11月的一个中午,住西安红十字会街的
“姨姥”登门寻找崔渝生.老人一见面就说:“毛毛,河南来信说,你爸爸来信找你哩!”崔渝生大惑不解地眨巴着眼睛:“爸爸?哪里的爸爸?”信上说:“向毛毛问好。”她判断:生父仍然健在,但不知今在何处。她复函道:“我要接父亲到西安团聚养老。因为,那毕竟是我的生父。”
自河南息县发信的人叫郭保新,“姨姥”在故乡曾同此人在一个单位工作过.柏杨寻妻觅女的信由台北经美国辗转回到大陆息县台胞接待办公室。
抗日战争时期,能歌能文的崔秀英面对民族危亡毅然离开母亲和外祖母,寻找抗战爱国途径。她被人介绍到战干团做文化教员,在该团开赴重庆后结识了博学多才的郭立邦——柏杨,婚后生一女儿,便是渝生。据继父告诉渝生,柏杨先在兰州读大学,后在重庆东北大学深造,经济窘迫,全靠妻子崔秀英的微薄薪金支持。郭立邦将妻儿安顿到息县远走高飞到东北后,也曾来信邀妻子出关,但崔秀英不忍将女儿留给老母只身独往,致使一对鸳鸯天涯分离。
崔渝生于1.983年初得到了父亲的通信地址后,发去了一封附有母亲照片和出生年月、简况的信,但却暂时隐瞒了她亡故的真情。柏杨复函说:“三十多年的往事我已记不得了,但对我却一次比一次清晰。”他汇寄三百美元给女儿,要她将一百美元与母亲,二百美元置办春节物品。崔渝生含泪给父亲写了第二封信,说明了母亲再嫁和去世的原委。柏杨函告女儿:“妈妈去世很令人悲痛,但这也是一种解脱,我儿上坟时,替我给她烧上一柱香。”
父女相会在香港
1986年7月炎夏,崔渝生遵父嘱与丈夫、子女一起乘火车抵达香港与父亲晤面。她随身带了父亲要的小米、玉米面、红豆、绿豆,还有陕西的西凤名酒,亲手腌制的鹅蛋,甚至连同州大西瓜也捎去了。这个从小被认为在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女子,一见到身材魁梧的父亲,激动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柏杨搂着女儿连声呼着:“毛毛!”
当晚柏杨和夫人、台湾《文星》杂志社文艺编辑张香华女士相对而坐。父亲说:“这么多年,你和妈妈实在不容易。”渝生回答:“妈妈受苦了,我没有受。”
在父亲和继母面前,渝生情感难以控制。张香华是1978年同这个刚出牢房的父亲结合的。
柏杨对女儿说:“你要原谅爸爸。”
崔渝生泪水又如断线珠儿,轻声说:“原……谅……爸爸!”
在香港,柏杨牵着女儿漫步街头,亲自给大女儿郭素萍寻医疗疾。张香华则急匆匆为女儿、女婿、外孙购买礼物。柏杨的一位美国朋友告诉渝生:“你爸爸说了,要让你们住最好的,吃最好的,玩最好的。”当他们返回大陆时,柏杨夫妇一直送亲人到罗湖桥拐弯处,目送孩子们过了境,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盼望爸爸来西安
崔渝生一家回到西安后,柏杨和香华女士时时都在关心着女儿和外孙的生活。
去年深秋,西安实验小学传达室里有人喊道:“崔渝生,赶快来看《参考消息》!”渝生看到父亲要到大陆探亲访问的报道,高兴得跳了起来,周围的老师和学生也一起鼓掌。不久,崔渝生接到父亲一封信:“台湾与大陆均已开禁,我也要回来看一看,四十年的夙愿将要变为现实,怎能不令人兴奋!”
据了解,大陆作协邓友梅在香港开会时曾托人带信给柏杨,邀请他访问大陆,柏杨计划此次探亲先到京沪访友,领取一笔稿酬,然后往西安看女儿,取道重庆,再到三峡、武汉旧地重游。
崔渝生告诉父亲:“西安游玩用的一切已准备就绪,就怕自己的烹调水平不高,做的饭菜难合父母口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