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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88年12月10日

陕西工人报第4版 激励团结抗战的演说 图片新闻 燕赵笑星关自仁 伤痕累累的勋章 (电影故事) 古城的想往 人生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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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版
04

人生终点

——从火葬场开始的采访

刘业勇 李忠效

二、火葬场见闻录

八宝山

北京,过去的复兴门没有了,它早已变成了立交桥,过了立交桥往西,就是复兴门外大街,这条路一直通向八宝山火葬场,八宝山不是什么名山竣岭,但它在国内外的知名度颇高,有一位看报纸专看讣告的人说,作为一个地名,“八宝山”这三个字在报纸上出现的次数居首位。1956年以来去世的中央领导人和其他知名人士(毛泽东例外),除了刘少奇是在开封火化的,许世友是入棺土葬的之外,几乎都是在八宝山火化的,北京市五分之四的死亡市民的遗体也是在八宝山火化的。另外,每年还有数千具外地的遗体被慕名送到八宝山火化。

八宝山火葬场有个特别的标志——一柱不时浓烟滚滚的青灰色方形大烟囱。这柱烟囱自从高高耸立在八宝山脚下那天起,已经把60多万个灵魂送上天国。其中有我们敬爱的周总理、朱德委员长、宋庆龄名誉主席、董必武代主席、陈毅元帅、贺龙元帅,还有陈永贵同志。有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也有被判处死刑后的犯罪分子。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这柱烟囱,它总像一个睿智的老人一样不动声色。

从玉泉路口往西过400米,就到了八宝山革命公墓,公墓大门口的一块石碑上刻着公墓简介。

从八宝山革命公墓那高高的牌楼进去,是一条不到一百米的水泥甬道,两排参天古柏掩映,甬道两旁是一排排大理石或水泥垒成的精致的墓。穿过这条甬道,有一个不大的院落,这就是八宝山革命公墓骨灰堂。这里存放着上万个骨灰盒,其中朱德同志的大理石骨灰盒就存放在后院正中的一号厅里。朱德同志骨灰盒的两旁分别是吴有训、彭德怀、林枫、陈少敏、皮定钧、阎红彦的骨灰盒。后面是陶铸、陈毅、邓子恢的骨灰盒。它们毫无怨言地拥挤在一个个黑暗潮湿的小格子里。从骨灰堂往右,顺一条小路上山,便是一墓区,任弼时、史沫特莱等人的遗体就葬在这里。从骨灰堂往左,再照直走100米,便能看到一座灰色建筑物——八宝山革命公墓礼堂,数千位地市级以上的去逝者在这里和亲友作最后告别。顺着礼堂往北,是一个不大的广场,这就到了八宝山殡仪馆,火葬场就在这里。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广场,这里交织着不绝于耳的凄惋悱恻的低啜和歇斯底里的哀鸣。

穿过了广场,就到了火葬场,即火化车间。如果广场上没有哀乐没有哭声,任何一个进入火化车间的人,一定不会想到这里是一个焚烧死人的地方。焚尸炉宛如一座座卧式锅炉,那传送带,那运尸车,那操作台……一派现代化车间的景象。

A、从整容室到“临告”室

我们在殡仪馆火化车间戴副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整容间。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浑身上下一丝不挂,仰面,几位师傅正用水管冲刷血污。戴副主任把几位师傅一一介绍给我们:“这是刘瑞安,就是小安子;这位是张浩林师傅,是整容组年龄最大的。”很奇怪,当戴副主任一一介绍的时候,师傅们只是点头微笑,并不主动伸出手来,甚至当我们把右手伸向他们时,他们也毫无握手的表示。我们把戴副主任拉到一旁,问了问缘由,原来几位师傅怕我们忌讳一一因为他们正在为尸体洗涤整容,满手尸味。

师傅们继续为尸体整容。这时,我们才得以打量起这具尸体来。全裸的尸体颜色如同白纸,长有1.7米左右,体重大约在85公斤上下,男性,营养很好,头已经没有了,变成一块平面,像一张薄薄的肉饼,显然是汽车轮子轧过。头骨碎成无数块,被一层厚厚的头皮包着,一晃哗哗响。尸体的小肚子也被汽车轮子轧过,可以看到隐隐约约的轮胎花纹,小腹裂开了一道一尺多长的大口子,能看到白花花的脂肪,一段灰色的大肠露了出来,地上还有一些断肠子和碎肉。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特别的腥味。

一会儿尸体被冲洗干净。刘瑞安开始为尸体缝合肚皮。他先把棉花一团一团地塞进尸体的肚子,让其挺得像样些,然后,用一根弯曲的大针,纫上线开始缝合。他动作娴熟态度认真,一针一线穿行自如,一会儿,一尺多长的大补钉赫然在目,而且针脚齐整细密。

张师傅开始做头——只能“做”了。他像一位在创作之前构思作品的大雕塑家,猛抽烟,然后把烟头狠狠一扔,干起来。还是塞棉花,让头慢慢成型,再把头盖骨依次贴上,把开裂的压扁的头皮用针缝合。然后把眼睛填进眼窝,耳朵捏个大概,可是鼻子没法解决,张师傅灵机一动,把尸体口里的舌头扯出来,硬是堆成了一个鼻子,还真像。

临时告别室很忙碌,没有一间是闲着的。八宝山火葬场平均每天焚烧的近80具尸体,几乎都是经过这里送进尸炉的。告别宝如同人生终点站的检票口一样,亲属和朋友们只能到此为止,把死者送往另一个世界。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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