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已运……

（散文）

王郁森

辽阔的原野，芳草夔萎的墓旁，一棵美丽的白杨，在夏风中一遍又一遍地讲叙一个故事。

他还是一个小孩子时。便在生活线上挣扎，拾柴禾，挖野菜，牧羊，放猪。岁月的风箱过早地染白了母亲的双鬓.娘儿俩住的茅草屋旁长着一棵小白杨.

有一天保长和乡公所的人来登记户口.母亲看了看杨树，就说他叫“杨娃”。

夏夜，保长带领一帮人抓丁，他反抗，保长却拿起那根红得发亮的讨饭棍……殷红的血染红了母亲缝制的土布衣服……

夏风已远……他走了。走出乾州——西安——潼关，走向硝烟弥漫的中原.

他从台湾归来.他为没有在清明时节赶回故乡祭扫祖先之墓而深深的愧疚。一排排的楼房，一排排的厂房；一行行的槐树，一行行的杨树；一片片的笑声，一片片的艳丽——这就是西兰古道上的乾州城么？宁静代替了呻吟，玉帛代替了干戈，远徙的商旅再也不必剑拔弩张，温润的夏夜之风给他带来无限的乡情的诱惑.

他在县城只呆了一宿.

　一位老人的寥寥数语使他几乎发狂——生母在十年前谢世……

“皇冠”小汽车在原野嘎然而止，他钻出车，脱下西服外装，又从一个小包内取出一身血迹隐约可见的土布衣服飞快地穿在身上，沿着长满荆棘的小径跑去。刚跑出几步，就跌倒了。

长跪不起.

“妈，杨娃回来了！回来了！　”悲怆高亢的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震荡，使人肠碎心裂。

远处，一排排漂亮整齐的农家小洋楼，在阳光下矗立泛着红光，那是他的故乡.

夏……风……已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