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上甘岭的女护士

“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看过电影《上甘岭》的人，大概忘不了卫生员王兰和她唱的歌。

前志愿军某部卫生员王清珍的经历，与电影里的王兰相似。许多人认为她就是王兰的原型。

一九五二年十月，抗美援朝战争中的决定性战役——上甘岭战役进入最紧张激烈阶段。刚满十七岁的王清珍，是收容所护理排的卫生员。

夜深了，王清珍巡回检查护理来到一个洞口，里面传出“哎哟哎哟”的轻而沉重的哼声，借着昏暗的油灯光亮，看到哼叫的是下午刚从阵地救下来的一位姓曹的排长。他腹部中弹，肠子流出一节，在急救室里做了手术。

“同志，你哪儿难受？”王清珍亲切地说。

“……”伤员看着面前的女卫生员，轻轻地摇了摇头。

有护理经验的王清珍明白了。“同志，你要解手吧，大解还是小解？我拿罐头盒来。”当要帮他往下解裤子时，曹排长吃力把手一推说：“我自己来。”

王清珍只好转过身，站在洞口。

其实，王清珍来之前，曹排长尿胀，侧过身子，想解到地下，但没解出来。现在他想再试一下，哪知一使劲，伤口如刀割，忍不住“哎哟”一声，罐头盒“叮叮当当”滚到床下。

“曹排长，你刚来不知道，我们都是医护同志帮忙解手。”“你把她们当弟弟妹妹吧，别让医护同志为难了。”洞里伤员都醒了，七嘴八舌批评劝导。

王清珍也以为是仅仅是挪身体引起伤口疼痛。于是加倍细心地为他拉下裤子。将将就就把罐头盒接上去。

曹排长再一次使劲，一滴尿也没出来，痛得大叫一声，倒了下去。

王清珍这才明白了。她轻轻摸一下排长的小腹，鼓得象打足气的皮球。曹排长因腹部重伤，加上身体极度虚弱，已无力排尿，必须立即导尿。

好在卫生包有根导尿管。王清珍按护士做过的样子，涂上润滑油，一手抓住伤员的生殖器，一手把胶皮管轻轻塞进尿道口。疼得无法自制的曹排长这时已无力推辞，只是咬着牙，感激地看着女卫生员。

导尿管塞进去了，不知什么原因，尿仍然排不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过去护士是用大管注射器吸尿，王清珍手头没有大管注射器。

曹排长喘着气，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活人哪能被尿憋死！”这是人们的口头语，而现在，这位英雄战士就可能被尿活活地憋死——对坑道里的条件，尿中毒或膀胱破裂就是死亡的同义语。

王清珍咬着嘴唇，头上沁着汗珠。看着曹排长被痛苦扭曲的而孔，心如刀绞面如火烧。

洞里其他伤员有的急得直叹气，有的用手拍打着床沿。有位伤员说：“我们有一个人能动一下就好了，用口吸也要把尿吸出来，救活曹排长。”

“用口吸？”王清珍心里一亮，可马上又犹豫了，毕竟是十七岁的少女呀！露出尿道外的导管才一厘米长！虽然，战争环境使女兵们很大程度“男性化”了。

犹豫仅仅那么一刹那。

面对快要被死神拉走的战友，王清珍俯下身去，侧过脑袋……使劲吸了一口，又一口，吸到第三口，尿液终于畅快地流出来了，直呛王清珍的喉头，她掉过头吐了一口，咳嗽几声，连忙把罐头盒接上去，尿液“滴滴嗒嗒”流向罐头盒……

上甘岭的英雄土地，目睹了这人间最圣洁的一幕。

（摘自《武汉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