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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2年02月04日

陕西工人报第4版 婚界如壑 图片新闻 图片新闻 图片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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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版
04

婚界如壑

惠焕章

生活中有这样的现象,他们形式上是夫妻,可是却长期分居,甚至彼此为仇。夫妻间仿佛有一条沟。俗话说,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些家庭中所念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经?又怎样才能解决这一难题?

寂寞,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汪正祥和林巧结婚15年来,一直没有孩子,责任在汪正祥。刚结婚那几年,两人的感情还不错,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由于缺少孩子带来的寂寞,使他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起初,他们只是话少,相互间没什么可说,到后来,甚至连吃和住都分开了。每天下班回到家里,两个人不说话,不哭也不笑,不吵也不闹,仿佛是同住一室的店客。“我已经很难意识到我们是夫妻了,”汪正祥说。

汪正祥是七十年代毕业的工农兵大学生。他出身农民,上学前就和林巧定了终身。林巧长相俊俏,在村里是小伙子们追逐的中心。她和汪正祥小学、中学都是同学,相互的印象都比较好。汪正祥大学毕业留城工作后,他们结了婚,林巧也很快随汪正祥农转非进了城,当了一名小学教师。进城后,林巧确实高兴了一阵子,跳出了“农门”,又有大学生的丈夫,郎才女貌,她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然而阴影正是从她美好憧憬的背后悄悄地爬了出来。她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上帝忽视了这一点。她以为是自己的毛病,偷偷去了几家医院,检查的结果一切正常,毛病当然在汪正祥了。她旁敲侧击给他谈了一次又一次有关孩子的问题,可他总是一言不发生闷气,一切都隐瞒着她。她开始生气,并且对那种没结果的夫妻生活产生逆反心理,逐渐变得冷漠起来。汪正祥为自己的缺陷深感内疚,也变得越来越缺少勇气和冲动,每次夫妻生活总是不欢而散。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加大,终于导致彼此怨恨和陌生。婚姻在他们之间裂开了一条大鸿沟。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过在一起?”听到这话,林巧哭了,“我是他从农村带出来的,让我做那种损人利己忘本的事,我做不出。但是我现在就是不喜欢他,见了他我出气都出不来。父亲早说过了,我这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是命,逃不掉。”“我也知道她的心目中早已没有了我的位置,”汪正祥说,“自卑感使我在她面前说不起话。不过她不理我没关系,只要她不离婚,就给了我最大的面子。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我希望和她好好生活。她不肯。她要这样作践自己,我能有什么办法。”看样子他们还不可能在短期内结束这种彼此作践的婚姻。

外遇,使他失去了回家的路

天黑了。严冬的北风象刀子似的,袭击着每一位行人。人们急匆匆地赶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他此刻却裹着一件军大衣,站在街边的一座家属楼前,望着第4层那个亮着灯的窗户发呆,笑声从里面不断地传出来。他站在原地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走开了,消失在寒冷的夜幕之中。他叫段济,在一家中等企业任党委书记。那个窗内是他的家,今天是妻子常芹芹的50岁生日,可是他却没有福气同家人一起享受这份天伦之乐。尽管他在单位当“官”,画圈批条,一本正经,一身威严,可对这个他一手建造起来的家,却没有勇气走进去。这一切都因为有了一个赵丽云。

段济和常芹芹六十年代结婚,当时他们都是工人,两口子互敬互爱,后来生了一男一女,日子过得温馨而幸福。渐渐地,孩子大了,段济也升了官。妻子却因操持这个家庭而容颜苍老,失去了风采。段济的心里慢慢有了一种怪滋味,常常以工作忙为借口住在单位不回家。巧的是厂财务科的赵丽云和丈夫闹矛盾,也常常住在厂里。一来二往,两人竟同居起来,终于导致和各自的家庭闹翻。一天夜里,段济和妻子常芹芹话不投机,居然动手打了妻子。没想到儿子和女儿都向着妻子,把他推出了家门。他一气之下,发了个毒誓道:“从此,我要是再进这个门,你们当我是条赖皮狗!”恰在此时,赵丽云和她的丈夫离了婚,两人便公开同居,形同夫妻。事实上的新婚生活竟使年过半百的段济焕发了青春,沉迷之中忘了妻子忘了家,连续二年没进过家门,妻子和孩子也没有找过他。

然而命运多羁,赵丽云调出了这家厂,在新的单位认识了一个男青年,而且很快由他取代了段济的位置。迷梦突然结束,他被丢弃在一片荒野。“我那时真是鬼迷心窍了,我对不起妻子和孩子,我也不想寻求他们的原谅,我酿就的苦酒只有自己喝,我不想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我打算过了年调到外县一个单位去工作,离他们远一些,也省得老想着他们。”“你的妻子和孩子知道你的想法吗?”我问。“我不清楚,我的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当然如果妻子和孩子能够原谅我,我可以取消这个打算。”

我来到常芹芹的家里。“你转告他,”常芹芹眼一瞪,一看就是个得理不让人的。“让他死了这份心,三年了,我和孩子都已经习惯了。这是我娘家的房子,里面已没有了他的东西。”看来在他们之间谈和是极不容易的。“那么你是否考虑和他离婚?”听到这话,常芹芹又把眼一瞪:“没门,那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尝够给人戴绿帽子的滋味。”“你难道没有听说他想调到外县去?”我又问。“听说了,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调吗?他在那里又挂上了一个女人。”说到这里,常芹芹哭了,那瞪着眼睛的凶相再也不见了。看得出,她心目中还是爱着段济,只是由于丈夫的不忠,这种爱便转化成了恨,爱之越深,恨之越深。可以想象,即使有办法把他们调和,相互间感情深处的裂痕亦难以愈合了。

一封信,把他们隔成两个世界

李明阳与安晓红是大学同班同学。结婚6年来,夫妻关系虽不十分融洽,但也没有什么大的隔阂。然而,自从安晓红让李明阳看了从日本寄来的信和邮包后,两人的关系便紧张起来。寄信和邮包的人叫周军,也是他们大学同班,毕业后考取了出国留学生。在学校期间,安晓红和周军曾有过一段密切的恋爱史,似乎是因为周军后来去了日本,安晓红才和李明阳结了婚。为了表明自己对丈夫的忠诚,她把周军的来信和邮包给了李明阳。信的内容无非是回忆周军和安晓红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以及思念之情。邮包里也不过是一台袖珍收录机和一套化妆品。可李明阳吃醋了。“她说是对我忠诚才让我看的,但我认为她是向我显示周军还爱着她,而她和我的结婚是因为我拾了周军的便宜。而且谁知道他们两人当初的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我所清楚的是安晓红不是处女。”

李明阳性格内向,自尊心极强。他感到自己似乎受到了莫大的耻辱,安晓红在他眼里变得越来越不顺眼了,每天回到家里,他带理不理,要么就挖苦几句,为此两人经常吵闹。安晓红也很生气:“我好心好意把实情告诉了他,他反而怀疑我,他还象个男子汉?有本事和人家周军争去,在我面前发脾气算什么本事!”两人谁也不让谁,导致互不说话,彼此冷漠。常言道夫妻之间,吵不怕骂不怕,就怕不说话。不久,他们的工资分开用了,吃住也分开了。只是苦了孩子,小小年纪,就要在父母感情的漩涡中颠簸。“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会轻易向他提出离婚,”安晓红道,“但是如果他首先提出离婚,我同意。”李明阳不干。从条件上比,他的确配不上安晓红,当初他追安晓红时对她和周军的关系也是清楚的。而且他认为:“我这样也挺好的,我可以挤出更多的时间学业务,我就是要和周军比比,现在的目标是出国留学,我相信我的能力。”看来他们都赌着一口气。也许有一个人姿态高一点,矛盾就可能化解,但事实上快两年了,结果一切如前,毫无进展。不知他们之间的牛皮筋到底能扯多久?

报复,使他们的婚姻成了空壳

1982年秋,郑安从北京一所大学毕业后分到这座小城,当时他24岁,正是恋爱的黄金时期。可惜了他一米六多一点的身高,家又在农村,一直到28岁,先后谈了10多个对象,却没有一个肯和他结婚。有一个姑娘,和他见面两分钟便告辞了,他托介绍人找到姑娘及她的家人说情,求他们那怕在一起谈半个小时也可以,没想到姑娘的家长连介绍人也轰了出来。这个姑娘就是小燕。

“我要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件事,”郑安对介绍人说,“等着瞧!”此后,郑安把满腔的愤瞒压在心底,向小燕发起进攻。为了达到目的,他不惜把人格尊严抛于脑后。他毕竟是个聪明人,点子多,软磨硬泡,威胁利诱,十八般技艺都用上了,终于打动了小燕的心。然而小燕家庭这一关却不好过,于是一场拉锯式的感情之战在小燕与家人和与郑安之间进行。结果她选择了后者,并因此和父母闹僵。结婚那天,父母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但却也象征性地送了些许嫁妆,算是妥协。就在筹备和小燕结婚的日子里,他已经办好了停薪留职去海南的一切手续。举行婚礼后的第4天,他就去了海南,连小燕父母的面都没有见。而且一去两年不归,这两年中,他给小燕的仅是十多封信和一堆不值钱的许诺。“那你为什么不去海南找他呢?”我问。“不要说找他,就连他在那干什么,具体地址我都不知道,寄去的信有三分之一被退了回来。有时候,我真怀疑他是否还活着。有一次我终于和他挂通了电话,当我提出去海南找他时,他竟把电话挂断了。后来我才知道,一位他的同班女生和他一起去了海南,我被他骗了。”

“那么你想过和他离婚吗?”我又问。“离婚!当然想过,可是我怎么向我的父母交待呢?当初他们一直不同意,我和他们闹翻了。现在让他们知道我落到这个地步,我面子上难看不要紧,可我不愿让他们再为我而伤心。我只好把一切都瞒着他们。”

岁月,使扭曲的习惯也能定型

金年和王琳结婚后有23年是在牛郎织女那样一年一次会面中度过的,可是当他们调到一起之后,才发现他们那种在人们看来扭曲的生活方式已经成为定式。

他们都是六十年代毕业的大学生,上学期间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毕业后金年被分到大西北,而王琳则留城。他们并没有因为天各一方而改变对彼此的爱恋,他们结婚了。此后金年每年探亲一次,王琳一个人操持家务,照看孩子。1987年,金年从大西北调回到王琳身边。他们确实幸福了一些日子,可时间一长,问题出来了。由于他们两人长期分居,生活习惯有着极大的差异而且形成两个不同的模式,这两个模式又很难重新组合在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越来越陌生了。“跟他夫妻23年,我今天才知道他是那样自私,他的东西从来不让我和孩子动。”王琳失望地说,“比如他和我学的是同样的专业,他的论文手稿在发表前从来不让我看,我看他的书还得打借条,真让人伤心。一气之下,他借我东西时我也让他打借条!”金年却说:“她根本就没有把我当丈夫看,两个孩子对我也没有感情,我总觉得我是这个家庭中多余的人。”金年和王琳开始吵架,闹矛盾,经常性互不搭话。闹一次他们的心就伤一次,关系就向破裂的边缘迈进一步。最后是分居,连各自房间的钥匙也从对方的手中收走了。“有人劝我说这样下去还不如离婚算了。”金年道,“我看这就没有必要了,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大西北无亲无故不也过来了吗?现在我一个人又为何不能生活下去?”“事实上他已经变成了孤僻的怪人,对他来说,夫妻幸福根本不是团圆,而是长期的分离。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我试图改变对他的态度,可总是做不到。”王琳说,“不过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谁也不会说我们不是夫妻,这就够了。”在许多人看来不和谐的婚姻在他们之间却变得无所谓了。 (杜存武题图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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