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小说）

成培德

妻在招待所工作，近日上面要求服务员一律要挂牌服务。所以，单位决定出资每人去照一张二吋彩照。妻为此很犯了一阵毛糙。

照像的头天晚上，妻打开衣柜挑选衣饰。她先穿件大红色镶金边的羊毛开衫，雪白衬衣做底，在镜子面前打量了好一阵，大概感觉可以吧！于是又摆弄头发，骚耳弄首地做各种姿态，许久，才心满意足地回身问我：“你看这样可以吧！”

“可以，挺好！”我向来对此道不关心，随口就答。

于是，妻满意地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去了。

“不行！彩照是红底，这红颜色不行。”妻不知怎么突地想起这茬，一声惊呼吓我一跳。

于是，妻又复开衣柜，精心挑选，刻意打扮起来。领带系上又摘下，领花扎上又取下，翠绿色的西服穿上嫌红配绿太土气，白色西服穿上嫌白刺刺地太素气，接着又是太洋气、太俗气地一阵反复比较，终也不得称心如意。于是问我：“你说穿哪件好呢？”

“随便！”

“你看看你，总把人不当回事。”

见妻小怒，我怕她再大怒，这才放下手头的活儿去光顾她的风采……

啊！实在不怎么样！把个本来还算漂亮的脸子歪曲得象傻妞似地。我连乐带笑：“你照过相么？”

她正急得无法，被这么一说点开了窍，忙翻出影集，硬把我也扯进去一同“研究”，风景如画的桂林山水，海天一色的青岛海滨，奇妙无比的云南石林，到处都留下她佼好的身影，她欣赏着，我也陶醉着，忆起当初的情景，我俩双双陷入了美好的境界之中，不知不觉竟忘了翻开影集时的初衷……

夜深了，倦意袭来之际，妻才突然想起明天要去照像，现在连件衣服都没选好，又着起急来。我被她这一急，忽地冒出灵感来：“那时出去旅行，谁还顾它看什么衣服呢！不也挺好，依我呀，就穿你白天那身衣服，不是挺自然，大方么！”

妻似信非信，迟迟疑疑地去了身上现时的土洋素俗，穿上白天那身衣服站到镜子前端详一番，稍顷，双手合十一跳，乐了。

“真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