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心底的话

冯梅

孩他爸：

咱二小子的头痛病又犯了，看着孩子抱头乱撞的那般难受样，俺心里是又恨，又急，又伤心。恨你心狠不顾家，急这孩子病成这样可咋办，不由得为我的命苦而伤心……

自嫁到你家以来，俺没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原想你有工作，俺会种田，咱两口和和睦睦过日子。那料到，你一年四季不沾家，总说你那儿工作忙，工程紧，让俺“克服克服”。谁让俺是个豆腐心，谅解了你，替你在家侍奉老人，扶养孩子，还要耕种5亩责任田。没病没灾倒还好说，一遇到孩子有病，俺就急得发疯。常常是顾了大的，顾不上小的，顾了家里，顾不上地里，俺不知哭过多少次，流过多少泪，但哭归哭，里里外外还得俺去操持，谁让俺是安装工人的老婆。

跟你结婚20年来，俺没穿过一件好衣服，没吃过一顿好饭菜。前几年，你工资低，家里父母有病，俺住院，儿子治病全需要钱。记得那年春节，咱们全家4口只买了2斤肉包了顿饺子就算过了年，俺没说什么，穷日子俺过惯了，俺记着你的话：不要向组织伸手。

1984年父亲去世，俺替你为他老人家料理后事，等你接到电报赶回家时，他老人家已经出殡了。1986年，俺患肿瘤住院开刀，怕你着急没有告诉你，病愈出院后才给你写信。1988年秋天，俺给棉花地打农药中了毒，多亏邻里相助，及时将俺送往医院，经过抢救，俺才脱离了危险。乡亲们要给你发电报，又被俺拉住了，俺知道你工作忙，工期紧。1990年，二儿患神经性头痛，你知道后，没回来，寄来1000多元钱，是俺这个从没出过远门，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妇女，带着儿子跑了两趟济南给儿子看了病。俺也知道，你为儿子的病愁过，哭过，可你要到处施工，实在走不开呀。你总觉得对不住俺娘仨，只有寄点钱心里才好受一些。

你常说，公家的事比自家的重要，这道理俺明白，俺不拖你的后腿。这些事，这些话，俺从没跟你讲过，只是把它深深地埋在心里。

（根据采访陈玉海之妻而整理）

双木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