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忠挥泪斩孙二勇

杨居让

1938年的一天，在通往台儿庄的津浦铁路旁，张自忠的大军在疾进，震惊中外的台儿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突然，部队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

张自忠扫视着部队，大声吼道：“男子汉敢做敢当，谁干的？站出来，算你有种！”

原来部队在田庄驻扎时，他的一个部下夜里摸入民房，糟踏了一个16岁的姑娘。

“那好吧。”张自忠见无人吭声，冷冷地笑了两声说道：“我只好不客气了。那姑娘说，她把那个家伙的大腿给抓伤了。今晚宿营后，以连为单位，检查大腿根！全部，包括我！”

检查后，真相大白了，干丑事的是警卫营营长孙二勇。张自忠大怒：“我瞎了眼了，养了一条狗。抓起来！”然而，当军法处长请示张自忠如何处置时，张自忠足足沉吟了5分钟，才说出一个“杀”字。

张自忠怎能忘记孙二勇的勇猛斗志：喜峰口的长城上，18颗鬼子头颅曾被二勇的大刀砍落；“七·七”事变中，他率领一个半连扼守芦沟桥，与日军一个旅团搏杀，桥不动，他也不动；一年前，张将军代理北平市长，开罪了不少汉奸。一天夜晚，张自忠路遇刺客，担任贴身警卫的孙二勇奋身扑到前面，用胸膛做了盾牌，3颗子弹竟未打倒他，刺客先自吓瘫了……这一幕幕都在张将军面前闪过。

临刑前，孙二勇说：“我真想再见张军长一面。”

副官把孙二勇的请求禀告将军，将军一跺脚：“不见。快杀！”副官看到张将军端酒的手在微微颤抖。

1938年3月20日，台儿庄战役开始了。一天晚上，张将军正在灯下读《春秋》，突然，传令兵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报，报告军长……他……他来了。”“谁来了？”“孙营长。”“什么？”张自忠大吃一惊。

门开了，走进来的果然是警卫营长孙二勇。他面容枯槁，头发蓬乱。原来那天行刑的是孙二勇的部属——警卫营士兵，慌乱中连开两枪也未击中要害。孙二勇在荒野里躺了一天，被当地百姓发现，抬回家中疗养。伤口快痊愈时，别人劝他逃跑，他却执意来找部队。

张自忠沉着脸，连下三道命令：给他换衣服；搞饭，炒几个好点的菜；关起来，听候处置！

次日清晨，副官推开张自忠将军的门，一下惊黄了脸：浓烟扑门而出，张自忠坐在桌前，烟蒂埋住了他的脚，桌上摊着一张纸，上面横竖错乱地写满了：二勇，二勇……

早饭后，张自忠召集全体高级将领开会。会议决定：再次枪毙孙二勇。

死刑在清晨执行。在一个预先挖好的大坑边，战友们依次同孙二勇握手告别。张自忠也走过来握着二勇的手说：“放心去吧，我会替你多杀几个鬼子！”

孙二勇躺在棺材里，闭上双眼，枪响了。张自忠和战友们的眼泪在脸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