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之光（连载）

荏苒 晓寒 方美

他从楼观台下山时，遇到一位80高龄的道人。那人的装束就象在南五台、华山见过的道人一样。道人早年参加革命，近年人山，住在一个破窑洞里。道人清贫如洗，精神却怡然自得。窑洞里摆满了五颜六色易拉罐，来辉武好奇地问：“那里装的啥？”

“全是药，是研究治癌症的药。”

他说不清是同情他，敬重他，还是怜悯他，在离开窑洞时来辉武说：“我今天上山没带啥好吃喝，给你留点钱吧？”

“不缺，啥也不缺。只是……”道人摆了摆手，他凝视着西墙上那幅太极图，粲然一笑，说：“只是缺德。”

听了这话，他心灵深处突然震撼，就像是童年躺在渭水河滩，夜晚在斗室听见那无声的钟声一样。过去只是隐隐约约，此时如雷贯耳，响彻云天。

在从楼观台返回的途中，他感到沉重，精神沉重，思想沉重，心灵沉重，沉重得难以支撑。什么失落、潦倒、寂寞、抱怨、忧愁、惆怅，统统是个人的私利。为私利而忙，为私利耿耿于怀、不择手段，惶惶不可终日，此乃缺德。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乃大德。人生的坎坷，不幸的遭遇，无穷的嘈杂，不断的纷争，私利的计较，精神的烦恼等等，似乎全被楼观台清新的微风荡涤一净。这些天，精神深处的一切、说到天上，摔到地上，他，中年的三秦汉子，到底要做个啥人？无私无畏，无私心胸宽。他的精神、灵魂、思想深沉了，净化了，他勇敢地迎接新生活的严重挑战。

5、人死于病

不知有过多少个人，多少记者，多少次向他提出：“来厂长，你啥时候想起搞505的？”

成功前想创业，尽是艰险。

起初他仔细地想，说不清，道不明，脑子里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只是憨厚地笑笑，再问他，又是憨厚地笑笑。笑得单纯，单纯里有点稚气。哪一天哪个时辰？在啥地方想起505？天晓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来辉武从小受爷爷爸爸的耳濡目染，20余年来，祖国医哲药贤思想的潜移默化，滴水穿石的功夫，一时难以说清。在记者穷追不舍时，他思之再三，说，兴许是从“万寿无疆”几个字起的头。

问题很简单，人为啥会死？活蹦乱跳的人，吃五谷生百病，就病死了？老死了？能不能千岁，万岁，万寿无疆？

在神州大地人们高喊万寿无疆的年代里，他也喊过，那是向领袖虔诚、真挚地祝福，因为领袖是共和国的缔造者，理应万寿无疆！后来，他慢慢懂得了，向领袖美好的祝福只是一种朴素的感情，过份的愿望啊！

长寿和永生的愿望是与人类同步而生，古已有之。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人人不可违抗。千百年来，人类把对生命的珍惜变为美好的奢望，寄托于既美妙动听又虚无缥缈的神话故事里。

中国神话里有彭祖活了800岁，有偷吃长生不老药的嫦娥，有与天齐寿的玉皇大帝、西天佛祖和各路神仙。希腊神话中有宙斯，印度神话中有安罗贺摩，西方神话中的夏娃、亚当，还有至今仍活在九天的上帝。这些无一不是生活在极乐世界的九重天宫、法力无边的永生者。

长寿永生的梦，人人都在做，梦境却因地位不同而各有不同。对帝王三呼万岁是权杖的作用。从秦皇汉武到清代末帝，历代王者无一不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利用权势，求仙药，接甘露、炼仙丹、饮人血，以求不死，永远占据统治地位的宝座。平民百姓也做永生的梦，为得到神人的可怜恩赐而虔诚地信教信道，烧香叩拜。少数人看破红尘，遁入空门，参禅养性，修道成仙。永生的梦，一个接一个，一代接一代，是人类永远做不完的梦！

永生，也曾是科学家的研究命题。16世纪的英国哲学家培根写了《生命和死亡》后，曾设计一种青春丸和药水，以图延年永生。19世纪的俄国著名生物学家和老年学家梅契尼科夫认为，衰老的起因是大肠中释放的毒素使人自身中毒，他推荐人饮用酸奶，并切除大肠以延缓衰老。法国外科医生赛尔格·伏罗诺夫认为，各种腺体的退化是衰老的基因，曾把猿猴的性腺移植到老年人体内，结果失败了。苏联学者博戈莫莱茨曾提出不少预防衰老的主张，他想使斯大林返老还童活到100岁的，但也绝望了。

执拗的人类，世世代代都在追求着长寿和永生，但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欢喜。长生不老是梦幻，延年益寿是可能的。

来辉武徜徉在祖国的医学宝库里。他在春秋《上古天真论》、 《四气调神大论》中看到古人是咋样摄生的。他在唐代《千金方》、元代《格致余论》、明代《遵生八笺》中看到古人养生延年的论述，关于人的发育、成长、壮大、衰老的阐述，关于耐老、不老、增年、延年的药物，防病治病的论述生”、“摄生”、“道生”，古代医学家主张适应环境，调摄精神，卫固身体，防避外邪。古人认为：医已病之病，为下医；医欲病之病，为中医；医未病之病，为上医。防病防老，延年益寿，就是大医之道。

《素问》载：“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来辉武从资料上看到历史上年龄最大的长寿老人是古代高僧慧昭，活到290岁。唐代医学家鄄权、王冰和药王孙思邈等百岁开外仍能著书立说、出诊看病。英国的弗姆·卡恩活了209岁，经历了12个王朝的变迁。匈牙利一对长寿夫妻，丈夫约翰罗文172岁，妻子约翰沙拉164岁，共同度过147年的恩爱生活。日本有个叫万部的农民194岁时被天皇召见。当时他的妻子173岁，儿子155岁，孙子105岁，堪称长寿之家了。

但他们还是死了。咋样死的？为啥死的？

一个英国农民托马·斯佩普活了152岁，经历了9个国王。当他被宫廷召见到伦敦后，他死了，据说死于饮食过度。著名解剖学家加费解剖了他的尸体，惊奇地发现，他的肢体和脏器没有过早的衰老现象。那个活了156岁的土耳其人托罗·阿加，是因前列腺炎引起尿毒症昏迷而死的。来辉武看到了现代解剖学家的结论：经过对老年人的解剖证明，所有的人都不是由于年迈，而是由于患病才导致了死亡。科学的结论使他高兴极了，人生70古来稀应改为人过百年不稀奇。他走南闯北，跑遍了渭水河两岸，爬越秦岭巴山，到处拜访老寿星，问他们性情，问他们起居，问他们对人处事的态度，问他们的爱好？问他们有病没病？没病。他听了一愣，然后欣然笑了。他说，真理就是简单，简单得叫人难以置信。万寿无疆敌不过四个字：人死于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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