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之光（连载）

荏苒　晓寒　方美

吴师机说：“病在内者敷要穴、病之广泛者敷要穴”。要穴是何处？他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还得向先贤们请教。斗室里桌子上立个赤条条的泥巴人，它是仿造北宋王维一那个青铜人制做的。十二经脉、奇经八脉、十五络脉，内联五脏六腑，外络皮肉筋骨，上下贯通，遍布全身，把人体组成一个完整的统一体。他专注地望着，着了魔似的忘掉一切，还在泥娃娃身上戮眼眼、刻道道，还傻笑，嘴里念念叨叨象虔诚的教徒念圣经那样。不知过了多久，熬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在泥娃娃身上戮了多少个眼眼、道道？他寻找人体的全息穴位，探求生命之门。他说，夜深人静时可以看到经络亮起幽幽的冷光，而那些穴点则闪出七彩的光芒。有一次，他飘驰的思维凝结了，游移的目光聚中了，他死死地盯注神阙穴。那穴七彩的光芒慢慢地扩大了，发亮了，比所有的穴点都亮、都大。那就是人体的黄金穴。

神阙俗称肚脐眼。上有天突、膻中、上、中、下脘，下有气海、石门、关元，同通任脉，称阴脉之海。　《甲乙》称脐中，禁不可刺，刺之死不治。《太素》称环谷。《外台》称气舍。　《循经考穴》称维会。而《医经理解》称无神居之阙庭。《金元针灸》称神之所舍。神阙是生命之门。父精母血，珠胚暗结。胎儿靠脐带系之母体。经神阙得营养得精气得血得骨，从微小的受精卵开始发育、成长。《经穴名考》说神是心灵，是生命力，阙是君主居城之门，是生命力居住的地方。胎儿坠地，脐带脱落，关闭了这个生命之门。

古人认为，神阙无所不至，通达气机、补虚泻实，可升可降，能培补人之正气，调节脏腑阴阳。现代解剖学可见，肚脐周围皮下脂肪少，角质层稀薄，脐下两侧有腹壁下动脉、下腔动脉，腹网膜布有丰富的毛细血管网络。药物通过表皮皮肤毛孔、汗腺、脂肪腺、以及细胞间隙或表皮角质细胞、细胞间质等多种途径被吸收并输布全身。神阙穴，生命之门可重新开启。

来辉武把散发着芳香气味的药粉粉倒进铁锅里，熬成粘稠的黑膏药。晾凉，摊在布上，贴在自己的肚脐上，暖烘烘的，一股热流从丹田升起，慢慢向全身扩散着。可揭膏药时，疼痛难耐。他说真是活拔毛。他看着那黑糊糊的膏药，望着漆黑的窗外，皱起了眉头。

沉寂的夜，窗外是咸阳古道。渭水河畔，头道塬，二道塬，望去愈显苍茫，一首孩提时的民歌在耳边响起：

哎个姑娘来俏生生，

红袄袄，经兜肚，

毛茸茸的黑眼睛，……

曲调在夜空中盘旋飘荡，红兜肚三个字却落在来辉武的心上。他想起孩童时兜肚上还绣着蜈蚣、蛇蝎。捂在肚脐上，能遮风防寒。他从药碾中倒出碾好的清香药粉粉，小心翼翼地装进白布中，缝成一个兜肚。这兜肚长不过一尺，宽不过半尺，厚不过三分，重不过三两。他撩开自己的衣襟，把兜肚捂在肚脐上。热乎乎的感觉和贴膏药一样。戴取方便多了。

他说，抓住元气，抓住内病外治，抓住四气五味和神阙穴。这都是从祖宗遗产里挑拣出来的。他不过把那些东西揉了揉，搅了搅，变了变花样。他说得太轻松了，发明、发现是创造，综合是更高层次的创造。关键是药物的配伍要十分严谨，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否则不但不能治病，还有危险。

9、百折不挠

内病外治的红兜肚诞生了。它记录着来辉武百折不挠的艰难历程。谁都不会相信，在辞职后那段岁月，他付出的代价有多大。他住咸阳每周去户县，临走时妻子给他烙6个大饼，一天一个。严冬寒天，馍还可放的时间长些。天热了，不几天，馍就长毛了，发霉了。妻子爱他、疼他、把馍馍换成了大饼，变了花样，叫丈夫少吃些发霉的东西。近两年了，8个春夏秋冬，每天都是开水泡馍，外加一点盐，多简单的餐饭啊！有时发霉的大饼上，长出了绿毛毛，在灯光下泛起幽幽绿光。这绿光和黄色的电灯光遥相辉映，陪着他，从黄昏到三更，从三更到晨曦。黄光、绿光照映着他那逐渐消瘦的脸膛、深陷的眼窝和眼里红红的血丝。不到40岁，正当英年的三秦汉子，眼角过早地留下了鱼尾纹。左邻右舍，要好的朋友，看到他日益垮下来的身体，半是耽心半开玩笑地说：　“你操劳研究别人长寿，这样下去自己的身体会拖垮的。”他听了，憨厚地笑笑。富兰克林为研究雷电，被雷电击死了，给人类带来了科技进步。诺贝尔研究炸药，被炸药炸伤了一条胳膊，成为一代伟人。为发扬他的科学精神，设立了诺贝尔奖。他虽不能与这些大科学、大发明家相比，但这种伟大的精神是相通的。他来辉武的发现、发明、创造如能让整个人类都能长寿，即使累病了，累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他，相信自我，在20多年的生活实践中，他想干的事，他要干的事，还没有哪桩是失败的记录。他信心满怀。

（九）　（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