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与阴

（小说）　●流水

编者按：

《文苑》版自今日起恢复《厂报作品选登》专栏，诚望各企事业单位将本单位报纸刊登的优秀文学作品推荐到本报副刊部。

傍晚，一辆小轿车悄悄驶进公司的大门，在路旁停下。从车上跳下来一个美丽而文静的姑娘，引起了正在路上散步的职工们的注意。

门卫跑过来：　“哪儿来的车？”

“市委的。送一个来报到的学生。”司机说。

“噢，市委车，我把经理叫来。”

“不用了。”话没说完，车已转过头。

姑娘直起腰，向车摇了摇手，司机又伸出头冲着门卫喊：　“请您帮助照顾一下。”才离去。

门卫陪着笑脸，一边帮姑娘提行李，一边连声说道：　“先在这里歇歇，我给你找人。”说着走进门房，熟练地拿起电话。

不大工夫，经理摇晃着丰腴的身躯前来迎接，眉里眼里都是笑，连黑黑的牙齿都像爱看热闹的孩子一样，从厚厚的发青发紫发红发黑的嘴唇里攀出来、露出来，在乐在笑。

“我叫林岚，大学刚毕业，分到咱们公司，今天来报到。”

“欢迎欢迎，知道这样，公司一定派车去接啦！难得呀难得。林书记也真是，不早通通风、说一说。”

第一天上班，林岚被经理领到经理处，让当副主任。

“我是学机械的，刚来业务不熟，没经验，再说专业不对口，难于胜任。”林岚说着实话。

经理微笑着拍拍她的肩说：　“是人才就要重视嘛。不会学嘛，慢慢来，慢慢来。”

秘书股杨股长夫人，连着给她打了几次电话，让她去家里做客；生活处处长的儿子跑来，约她去跳舞……

她很是纳闷，尽管很劳累，但几夜难合眼。

一个礼拜终于过去了。

这天，经理一上班就来找林岚。

“小林呀，来了也不回家去看看？我今天去市里开会，伯伯用车送你。顺便一块到市委拜访你爸爸。对了，听说最近下来一批计划内的钢材，还得托你爸爸计划点。”经理语调高昂，如黄钟大吕。

“我爸爸……他早已去世。”声音低低如细细涓流。

“……那市委林书记是你的亲戚？”

“什么林书记，我不知道呀！”

“咦？送你来时，不就是林书记的车么？”

“嗯……是这样：我下了火车没赶上汽车，天又快黑下来，一个人在路口很是焦急和害怕，正在张望时，一辆小轿车停在身旁，有个老头探出身问了问我，说是顺路过公司，就把我捎来了……”

细细涓流不流了，黄钟大吕也哑了。

当经理的不相信，又去推人劳处的门。

没几天，林岚被下到车间。

生活处长的儿子骑着轻骑，从她身边过来过去没瞧一眼。杨股长的夫人是瞧了，只是眼睛呆呆的有点白；神情木木的有点曲。等林岚走过后便对路人说：“看见了么？那是个女骗子，曾冒充过市委林书记的女儿……”

公司上下，人人都传开了有个冒充市委林书记女儿的姑娘，闹腾了许久，公安处还派人查了查。

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可谁知没半年，随着林岚在外地工作的舅舅调进市委，又有了新的变化，她的身旁又出现了股长夫人陪笑的脸，处长儿子多情的眼睛，而经理大人一个电话就又把她调到经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

是喜？是忧？林岚哭笑不得，更是说不出。

选自《陕棉九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