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服”

（小小说） 王平

时值春运，车站售票窗口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归心似箭的人们难以买到票，有的便使出了“局招”。斯文些的，用纸写张“高价求购XX至XX卧票X张，”双手举过头顶，来回游弋，愣里巴叽的，便把一沓诱人的“大团结”在手上逢人摔得哗啦啦响。

忽然，退票窗口一穿脏兮兮铁路服的中年人被一堆人围得水泄不通。身着便衣的我紧凑过去，只听见一留平头小伙高声嚷道：

“到乌鲁木齐的143次呀，给我！”说着便把一沓钞票朝这中年人手里塞。

“同志，卖给我，给你多加五十块。”

一戴眼镜中年人抢道。

“我加一百块，怎么样？”一旅客又加码道。

这中年人摇摇头，不动声色。

嗬，这“铁路服”的胃口还真不小。

“大哥，卖给我！”人群中，一怀抱女婴的妇女的声音显得格外柔弱。

这“铁路服”瞅瞅这女人，似乎动了恻隐之心，显得欲言又止。

留平头的小伙更急了：“我加二百块！”

“铁路服”给那女人使一个眼神，挣脱人墙脱身就走。几个不死心的人仍尾随其后，纠缠不休，“铁路服”恼了，几个人这才悻悻离开。

我这才发现，这身着脏兮兮铁路服的中年人走路一瘸一拐，这形象很像车站码头那些修掌钉鞋的小商贩。

“铁路服”穿过广场，在对面饭店门口停下来，然后冲这边女人招招手，女人心领神会，急忙趋前。

这“铁路服”四周打量一下，然后小心地掏出车票递给那女人，随即取出笔和纸同女人指指点点写着什么。

我不动声色，慢慢靠近目标，就在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票的时候，我迅速亮明身份，一把从“铁路服”手里夺过票款厉声道：“倒卖车票违法，知道吗？”

妇女忙替“铁路服”辩护道：“他可不是票贩子呀，民警同志，他是好人。不信，你看那张纸条。”

我疑惑地摊开夹在票款之间的纸条——两种不同字体：

我是哑巴，请用笔写。

多少钱？

平价卖你，一百三十九元。

零钱不用找，买包烟吸。

咱是干铁路的，多一分也不收，多收你钱，对不住这条当年为修“宝天”线砸伤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