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导读
靠吃人肉生存安第斯山大悲剧
银幕再现——
1972年10月13日下午3时许,一架乌拉圭空军《费尔柴尔德》号飞机在飞越安第斯山时撞山坠落在一座雪山的半山腰上。机上载着一支去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参赛的乌拉圭橄榄球队员和6名家属。全部45人中,12人当即死亡。由于出事地点偏僻,10天过去之后,空难现场仍未被营救人员发现。这时,活着的人已把所有可以找到的果酱、巧克力、葡萄酒和牙膏等吃得精光,个个形销骨峭,幸存人数开始以每天死2人的速度减少。后来,幸存的人在求生念头的驱使下,从死去同伴的尸体上割肉充饥,直到他们推选3人走出山区领回营救人员才保全了16条生命。当年,这16位在冰山雪地里苦熬了整整72天的幸存者能奇迹般地得以生还的消息曾在全球轰动一时。
21年后的今天,美国好莱坞耗资4000万美元拍摄了一部以这场空难为蓝本的故事片《活下去》,将当年空难幸存者那段可怕的求生经历生动而真实地再现在世人眼前。不久前,16名大难不死的乌拉圭人中的3人罗伯托·卡内萨、南多·帕拉多和卡利托斯·派斯一同到纽约参加了该影片的首映式。新闻界除了要他们谈对这部影片的看法外,还从他们的嘴里得到了许多鲜为人知的有关那场空难的真实情况。
现在是乌拉圭的一位儿科医生的四十岁的罗伯托卡内萨是这样回忆当年他和难友们靠吃人肉活下来的经历的:
“由于我当时是一名学医的学生,多少懂点生理知识。在无任何食源和难友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的情况下,我头一个提出:‘死去同伴的灵魂都已离开了自己的肉体到上帝那里去了。我们要活下来,只得暂时违背一下道德,趁咱们还有气力的时候去割吃难友的尸肉吧。不然,我们很快也要去见上帝啦。’”
……
除遭受饥饿威胁外,幸存者们还经受了其他种种生与死的考验。现年44岁的南多·帕拉多和40岁的卡利托斯·派斯回忆说:
“比饿更难受的是口渴,在当时—25℃的环境里要溶化冰雪取水是何等的难啊。”多亏我们都是运动员,有壮实的身体底子,才能熬过那又饿、又渴、又冷的72天。10月29日,已是空难发生后的第16天,饥饿和恐惧先后夺去了7人的生命。那天晚上发生了一次雪崩,躲在飞机残骸内避寒的8人被雪压得窒息而死。1小时后再次雪崩,又被压死2人。至此,只有16人幸存。罗伯托·卡内萨从一台电池快耗尽的收音机里得知救援人员已经放弃对我们的搜寻后提出,必须尽快离开现场去寻找生路。卡内萨懂得要集体行动是不可能的,必须物色执行这次报信任务的合适人选。为确保报信人有较好的体力登程,一切体力活都免做,也不限制其进食量,并享受一种特殊待遇:可以睡在最安全保险的地方和穿最暖的衣服。罗伯托·卡内萨、南多·帕拉多和现在是一个塑料厂厂长的安东尼奥·维辛丁被推选为报信人。他们3人于12月11日早上5点离开空难现场朝西北方向行走,寻找一条可以通往当时我们认为是安第斯山脉最后一座山顶的道路。3天后,当他们一发现另一座山顶时就马上让安东尼奥·维辛丁返回原地,先向难兄难弟们报个喜讯。帕拉多和卡内萨翻过山顶后沿着雪山坡滑下,很快进入一个河谷地带。在他们离开空难现场后的第9天,在河对岸出现了3位骑马人,他们挥手叫喊,可终未被听见,只得眼巴巴地看着骑马人走开。第二天,其中一位骑马人又回来了,并且发现了帕拉多他们。我们从此有救了。24小时后就来了救援飞机,帕拉多鼓起勇气爬上一架直升飞机给飞行员作向导。当飞机靠近《费尔柴尔德》号残骸降落时,智利空军救援人员全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飞机残骸周围的雪地上布满了残缺不全的尸骨,其状惨不忍睹。
“几小时之后,所有的难友被分别抬上几架直升飞机运到了圣地业哥。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同自己的家属一起在圣地亚哥的西拉顿饭店欢度了1972年的圣诞之夜。过完圣诞节,我们花去了9个小时讨论如何向世界解释我们生还的奇迹。我们许多人的父母不愿承认自己的儿子是靠吃人肉活过的,因而统一了一种公开的说法:幸存者们是靠吃一种叫做地衣的雪山植物和巧克力保住了生命。但是,最终未能瞒过新闻界,事实真相不胫而走。”
16名空难幸存者从此没有再从事橄榄球运动,而是各谋其业。有的从医,有的行商,有的搞出版,有的成了工业家、律师和工程师。他们虽然工作在不同的地方,但是每年的12月22日都要聚会一次,以纪念自己的死里逃生,同时也看看难友之中谁仍健在。共同的可怕经历大大改变了这些幸存者的人生观。卡利托斯·派斯说“空难事故之前我是个被父母庞坏了的孩子,从未想过会遇到什么不顺利。那次灾难让我经历了逆境。”罗伯托·卡内萨说:“身处人迹罕至的雪山里,我们发现自己都非常渺小和脆弱,一切只能听天由命。”南多·帕拉多说,经历这场大难之后,他开始与世无争。他说:“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是家庭。在山里的时候,每个人谈论的都是家庭,那时事业和金钱都无足轻重了。”他们还有一个共同感受:人们越是处于困难的境地,越是团结友爱。几乎所有的人都具有一种同志式的和富于感情的崇高精神。由于大都受过宗教教育,山里的孤独也就变得更加神秘。每天下午当气温急剧下降之前,大伙共同抽完最后一支烟,便相互挨着打起盹来,各自到梦中去祈求上帝保佑。 曹雪鸿 《世界信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