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福

邹贵生/文

自从懂得向女孩子讨好，懂得在镜子跟前“扫描”自己尊容时，我就为自己“对不起广大观众”的模样而悲伤叹息而自惭形秽而痛心疾首。面对镜子，我不得不承认我是属于“特困户”的“品种”。镜子里的我，个子矮矮的，眼睛小小的，皮肤黑黑的，嘴巴大大的。“像我这个德行还能找到媳妇吗？”暗地里，我为自己的婚姻大事深深地捏了一把汗。

由于相貌丑陋得相当瓷实，捱到小三十时，经狐朋狗友四方奔走牵线搭桥，总算有幸相识了一位姑娘。姑娘虽无闭月羞花之貌，但人长得白净长得丰满，颇有“十人见了九人爱”的姿色。和姑娘见了第一面，我的心里七上八下直翻个儿：“人家这朵‘鲜花’能插在我这堆‘牛粪’上吗？”姑娘和我与介绍人谝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临别时，她只留下一句话：“明天你们到我家去一趟。”“傻小子，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便见分晓。你可要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啊！”介绍人对我说。

第二天，尽管我将三七开小分头梳得铮明瓦亮，尽管我穿戴得人模狗样，尽管我手中提满了大包小缸各种礼品，可她家所有“人大代表”仍像咬了口苦瓜似地直咧嘴。尤其是她家老爷子头摇得比货郎鼓还频繁灵活。寒喧片刻，介绍人将我支到院里，紧接着，一场“舌战群儒”唇枪舌剑便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一会听她家人说：“凭这么个‘歪瓜裂枣’模样还想找我们家闺女，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吗！”紧跟着介绍人反唇相叽：“人不可貌相。谁都愿意长得风流潇洒，可那能由人来么！小伙子忠厚老实，肯吃苦，不赌不抽（烟）不喝（酒），你家姑娘跟了他不会吃亏受罪……”最后，经介绍人三寸不烂之舌雄争力辩，她家总算答应“先谈个试试”。“小伙子，下来就看你的啦！”“是是，我一定努力表现自己。”望着热心的介绍人，我感动得不知说啥才好。

一天下午，我正要下班时，忽然女友从医院给我打来电话，说她父亲病得很厉害，让我去医院看望一下。我放下电话，踏上自行车飞似地赶到医院。原来，老爷子患肠梗阻住院，好几天了解不出大便，憋得脸红脖子粗痛苦万分。这时，大夫向病人家属说：“目前最主要的是让病人排出大便。现在看来，只好用手把病人大便抠出……”谁知大夫话还没说完，老爷子的儿子、儿媳、女婿像听到统一命令似地“刷”地一下，捂鼻掩面一满“撤退”了。我一看“考验的时候到了”，不由分说捋胳膊挽袖子，小心翼翼地将老爷子羊屎蛋般大便一点点抠出……老爷子感动得老泪纵横唏嘘不已：“好人，难得的好人……”这以后的变化我就不必细说啦。自从我俩结婚后，我对娇妻相敬如宾，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妻子待我也是一往情深柔情似水。左邻右舍谁都说我“丑人有丑福。”妻子不但对我好，老丈人待我也不赖，每次我到她家去，老丈人总是给我沏茶倒水，家里有啥好吃的总是先给我品尝……受宠若惊之余，我总是说：“爸，您不必这么客气，我是您的晚辈呀……”老丈人却“反驳”我说：“烈火见真金，日久见人心。你是我们家‘外姓’人长得丑的一个，但让我最满意的还就是你一个……”人常说“傻有傻福”，那么，我真格是“丑有丑福”了。当然喽，这份福份我得好好珍惜才是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