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学”

邓海/文图

人的记忆是种很奇怪的东西，逝去的岁月大部分都淡忘了，能留下来的：一是辉煌，二是痛楚。而且，痛楚比辉煌更为铭心刻骨，使人常常记起，难以忘怀。

那是一九九二年冬，我自筹路费挎上相机，长途跋涉去了陕北采风。一天，我到了志丹县孙岔沟，在一户人家想要碗水喝，从门口迎出来的是父女俩，女孩八、九岁的样子。我顺口向汉子问了一句：“娃上学咧没？”汉子顿时挤密了满额的皱纹，低弱地哀叹了一声：“钱难人咧。上不起学……”我心里咯噔一下，象有一团茅草塞在胸口那样发沉发闷，竟没了一句话。因为我不也是个手头酸涩、为艺术而沿门讨吃讨喝的“花子”么？我能给他们什么帮助呢？这时，小女孩颤悠悠地端出了一大碗水，我慌忙接住。“叔，我要上学……”小女孩突然一声哀求，两眼潮湿地望了一眼父亲，又朝我迟迟地望着、望着、望着……显然，我跟其父的简单对话让她听进了耳里，所以才把求助的眼光投向了我，好象我立刻就能救助她。职业的敏锐，促使我“咔嚓”一声按动了快门。就这样，这双委屈、孤苦、渴望的眼神就凝固在这张照片上了，同时也凝固在了我的心里。

　时至今日，每当我翻出这张照片，我的心就有种隐隐的痛楚，怎么也不能平静。

编者的话：

这份稿件，因种种原因，来到编辑部时，已迟到了将近一年。但当编辑们看到图片上那双眼睛时，无不触目惊心了。作者所描述的那种痛楚，亦深深刻在了每一位编辑的心上。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快让更多的人看到女孩那渴望求助的目光，并提醒每一位读者——据前年和去年省教委统计：仅我省就有10余万适龄的孩子还饱受着失学的苦痛，在我们力所能及的时候，多给他们一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