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小说）

秦　安

王师傅这一阵子就盼厂长得个不大不小的病住进医院。早在上个月他就准备好了看望的礼品。是一合西洋参。

当然，礼送出去无非是想让厂长痛痛快快地报了一千元的药费。儿子马上要结婚，缺钱。可从厂长昂首挺胸走路的样子看，人家压根就没有得病的意思，更不用说住院了。

一月前，王师傅曾连续三找厂长，前两次有客人没好意思吱声，最后一次厂长接过发票看了半天才说：“我们研究研究”。结果研究了半个月就是没有答复。儿子等着用钱。王师傅就把情况如实说了一遍。儿子说：“你咋不早说？人家研究研究分明是要让你上点货。”

王师傅眼睛一瞪：“啥？上货！我的病都是早些年为工作落下的，别人不知道，他厂长能不清楚？报个药费还要送礼真是怪事。”

“怪事多着呢，人家现在是厂长，不是当年和你住一个宿舍的小师弟了”。

不幸言中。王师傅又找了几次，连厂长的影子都没见，办公室的人说厂长正跑资金，忙。

思前想后，王师傅决定送礼。但掂着礼品到厂长家去，他干不出来也不想干。得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最好，最好是厂长住院。这样王师傅才觉不丢他的老脸。

这天，儿子一进门就喜形于色，大声说道：“报告老爹一个好消息，厂长住院了。”

终于盼到了。王师傅一阵莫明其妙的激动，但嘴上却说：“他病了管我啥事？”

“您咋不开窃？趁机提些东西去，顺便再把药费的事说说。”

“这行吗？”王师傅故意问道。

“行，行，不过，这两天看厂长的人多，您先别去，等高峰期过去，您去就行了。”

好容易捱过三天。王师傅揣上西洋参贼似的溜到职工医院。

遇到一位护士，他问：“厂长住哪儿？”

“出院了。”

“出院了！真的？”

“谁骗你？早上才办的手续”。护士极不耐烦。

“出院了，出院了……。”王师傅然茫念叨着，不知其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