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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4年07月30日
第2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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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外之物非我欲

——记西光厂托儿所原党支书王文真

本文的主人公,是一位普通女性。耄耋之年,她做了时人做不到,也不曾想做的事:捐献自身!为了医学实验,为了盲人重见光明。

她的义举、精神和人格都迸射着光辉!让人感奋。特别是在今天,在这商品经济大潮奔涌,不少人纷纷向钱眼里钻的时候……

她曾患类风湿、直肠癌,却很少看病,为的是“少吃药,减轻点国家的负担”。7年前,她就找上四医大的门,要求死后捐身。去年,她高位截瘫,手脚失去知觉,除了脖子浑身不能动。她立下遗嘱:“丧事从简,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将遗体献四医大教学用,角膜给盲人。”后来,她竟奇迹般站立起来了。人说她不怕死,敢斗病魔,更不怕苦,她是从苦水中泡大的。

1921年,她出生在东北农村。十几岁被迫成了有钱人家的童养媳,瘦嫩嫩的肩头就压着百十斤的大桶!冰雪天也有干不完的牛马活,她的手冻得烂肿,血水不断。为了“离婚”,她跪过钉板,绝食6天!1945年,红旗飘展,八路军开来了,她才逃离“虎口”,成了黑龙江克山县妇女参加革命第一人。

她在战火硝烟中成长。1946年任县妇联主任、区委书记,成了当地最大的“女官”。军队中她是营级的连指导员,爬冰卧雪,率兵转战东北。1950年,抗美援朝战火燃起,她将7个月的孩子从奶头上拔下,送回老家,“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此后,她转业跟随丈夫,丈夫是新中国第一代授少将衔的老红军,辗转沈阳、内蒙、陕西。无论是当工厂支书、医院科长,还是托儿所的“娃娃头”,她都兢兢业业,默默奉献,从不张扬资历,更不炫耀地位。

60年代初,她的丈夫被极左路线从大军工基地总代表的高位挤落城固,“疏散”离休。她和丈夫拎个小木箱上街义务钉鞋,修自行车,累月经年地做好事。他们爱平民,视自己为平民,也希望孩子当平民,以“子平”、“子民”为孩子命名,并送子到大巴山插队落户,还亲手为知青点搭灶、安门窗。那时,解放军报和陕西日报的记者肖云儒、王嵛昆等闻风采访,都大为感动,唏嘘不已。如今,做了省文联副主席的肖云儒先生还与她家相交莫逆,认为她们是“属于被信仰、理想之火燃烧得热烘烘的那一代人”。

1973年,丈夫病故。她照顾老母拉扯四个孩子。不久,老母去世,小女也离她而去。“中年丧夫,老年丧子”这人生的大不幸都降临在她头上。她仍然兢兢业业,默默奉献,从不悲怆命运的残酷,更不忧怨生活的艰难。她硬是靠这样的信念支撑着:“人生最美好的,就在停止生命时,还能以创造的一切,为人民服务!”

为此,她立志替相濡以沫的丈夫写传记。70岁的人,报名上老年大学。她不惮夜寒风冽,登门求教;不顾眼花头懵,读写不辍,背下了几百首古诗。她自费采访,足迹留在泯江边、大青山下和北国的林海雪原……他写诗:“铁马金戈业辉煌,藏枪握笔学文章。白发苍苍夕阳短,墨香缕缕挥毫长!”她欣慰自己“搬倒了三座大山”,这就是“忘掉病死,忘掉钱财,忘掉子女!”

今年4月,截瘫病突发,16日弥留之际,她仍念念不忘:“……献遗体于军大……角膜……给盲人……。”

她去了。子女遵遗嘱与第四军医大学联系,起初,不收,因有人怕家属“要钱”。最后,还是子女为送她,倒贴了5张“大团结”!

她去了。除了一箱传记素材一堆书,别无它物。仅留给两个爱孙一点学费,2000元!这就是她,一个县处级老干部近50年的全部积蓄!

她去了。至升天也没有写成丈夫的传记。肖云儒先生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将余生纳入了一个奋斗的进程……她其实是完成了一件作品的。”

她是普通的女性,更是非凡的战士!

她去了,却将名字永留人间:

王文真,西北光学仪器厂托儿所原党支部书记。

本报记者薛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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