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忠实与老“老三届”

徐剑铭

前不久，几位朋友聚会。席间谈笑风生，气氛轻松活跃。三杯酒下肚，陈忠实忽然站起，举杯邀我和郭树兴同干，语气颇为凝重：“来，咱们几个“老三届”碰一杯！”

我举杯在空，眼却怔怔地望着忠实。心想：该不是喝多了吧？我们怎么会是“老三届”呢？众所周知：“老三届”是指在“文革”中毕业的六六、六七、六八级的中学生。我于1963年就进了工厂，你陈忠实长我两岁，“文革”前就在农村一个中学当了教书先生。我们相交多年，互相知根知底，怎么冒出个“老三届”来？

忠实见我发怔，便解释说：“咋？咱不算‘老三届’？‘文革’前咱们都写过一点东西，虽未成气候，总算入了文学的门。‘文革’中咱们又写了些东西，还挨了批判。这几年又跳出来舞文弄墨，三起三落，‘贼心’不死，不是“老三届”是什么？”

我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三人碰杯，一饮而尽！

事后我想：这个“老三届”的说法是忠实自己发明的还是从别人那里贩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称谓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使我们这一代人感受到了历史的沉重，岁月的沉重和时光的紧迫。是的，我们经过动乱的劫持，经过风雨的侵扰，青春已经悄然流逝，白发已经悄然爬上鬓角。我们已经没有权利游戏人生，冷落岁月了……由此我又想到：陈忠实为何竟以五年多的时间，一头扎进家乡的土地，呕心沥血，写出了一部长篇小说，并在近十多年发表了大量作品……

陈忠实在“玩命”——为自己所执著追求的文学事业。因为他感到了历史的沉重与岁月的紧迫。

我记下这段话，写下这段文字，绝没有借名人来抬高自己身份的意思——我从不屑于此。我只是感到，陈忠实这个“老三届”的提法新鲜，对我们这一代的作者乃至作者以外的所有同龄人都会有启发。岁月不饶人，我们该攒足劲朝前赶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