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而不作点染秦史
——序《秦成语典故》
张文立
朱君思红、君孝二位青年学人持其手编之《秦成语典故》书稿,命予书序。予始则愕然,继则释然。愕然者,而今作序者,非高官即硕儒,人以声而扬名,文因序而升价;予非知世名人,仕途无心,学业少进,既不能显二君之名,亦难予称二君之文,有何能焉,而敢妄言作序者也。释然者,二位之作,予曾二度披览,一知其创意之终始,二明其制作之艰辛,或能写点便辟入理之辞,讲点真切实地之语,于褒于贬,或能允当,故有是命也。释然之后,勉为其难,援笔书纸。虽自觉浅陋,然不欲失其真。
成语典故,出于古人之言行,而汇集成语典故以训童蒙,古虽有之,今则大倡。试看书肆架上,即信手可得。然则欲专求秦之成语典故,即又不亦难乎。即此一斑,二君之作。亦不谓无功。二君于史册中蒐寻耙梳,历时二年有奇,易稿者再,穷年继晷,以兹为乐、如以此精力,求白圭之术,谋货殖之财,亦可手持巨资,腰束百贯也。然其孜孜以求者如此,盖志尚在斯焉。此志二君已在其所书之《前言》中涉及。
成语典故,以词会意,即摭取历史之点点滴滴,枝枝叶叶。然其所可映出者,则是当时社会之各阶段,各侧面,各层次:政治的、军事的、文化的、社会生活的等等;人物则及于上至圣君贤相高第名流,下至黎庶元元卖浆者流,不啻一代全景之斑驳画幅。歧下野人,映出穆公之明智,野人之豪勇;指鹿为马,则述及二世之昏懦,赵高之奸狞;作法自毙,诚为古代改革家穷途之悲凉;仓中之鼠,岂非昔时投机者之自况;一字千金,传古代文化史上之佳话;焚书坑儒,述一代知识人之厄运。如此等等,皆秦史之点滴,一代之故实。虽非煌煌巨制,然可谓秦文化之点染。于中亦可如雨丝风片,点点滴滴,窥见秦人历史之丽风和日或狂风恶雨,民富国强或民怨沸腾;亦可窥秦文化中制度之兴衰,法纪之张弛,军事之强弱,文化之废兴。
二君在《前言》中称其作为“文化快餐”。虽属自谦,然亦有说。其究属文化。既日文化,自有其醒神益智,振奋精神之功;如云快餐,当有其富于营养,健身强体之效。是编于斯,亦已达矣。李涣为犹龙《谈概》书序中有:“述而不作,犹古史也”。以此况之,庶几近之。
惟既以通俗取法,当以文章胜之。其行文自应引人入胜。当寄情感于毫端,抒大义于纸上,笔法流畅,文彩斐然,使阅者如行山阴道上。此点似嫌少有不足。虽是瑜中求瑕,然为文者似不应忽视。所谓“言之不文,其行不远”。此语说来容易,做到实难,当世此类之作,可达此者几希。故亦不仅为二君言。是耶非耶,世之君子贤士当明察。千字序文,即至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