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洋娃娃

杜文更

小时候，我有个一尺多长的大洋娃娃。圆圆的脸儿，白白的；小小的嘴巴，红红的；眼睛上长着密密的棕色睫毛，蓝蓝的眼珠放着亮光。我立着将它抱起来，它的眼睛总是瞪得溜圆，我把它放平，它立刻就乖乖的睡着了。用手拍拍它，它还会发出哭声。邻家的佳佳、萱萱、豆豆，喜欢它的白沙裙子，白纱帽子，常常围住我，亲它摸它，喂饭喂糖，她们异口同声地说：“这是我们的大娃娃！”

爸爸给我们讲过它的故事：1943年，爸爸杜道时和一批批健儿，公派去美国洛杉矶等地学习飞行技术，他和自己的教官相处得很好，这是位蓝眼睛棕头发的美国人。他们一起游泳，一起回忆父母家乡。3个月后，这位青年教官被调到“飞虎队”，“飞虎队”是由从美国陆海空军中筛选出的佼佼者组成的，担负着在空中打击德意日军队的任务。临行前，教官特地去买了这个大洋娃娃：“我知道你在兰州有个两岁的小女儿，这是给她的生日礼物！”

这位聪明机警的年轻教官，多次完成空战任务，在紧张的飞行作战之余，又风趣地在自己飞机的机头上，用油漆画了个张着红红大口，露着两排白牙的黑鳄鱼头，显示了他要和侵略者决一死战的心愿。年轻的伯伯，一年后战死在疆场，而他的鳄鱼飞机，二战后被送进了美国西雅图世界航空博物馆。每个参观者，都要在这架飞机前留连，为他的英勇顽强所感动。这位飞虎伯伯牺牲时，只有25岁。他的家乡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听完这个故事，我和佳佳萱萱豆豆，都更喜爱这个大洋娃娃了。

每次原美国飞虎队驼峰队的成员来中国西安访问时，我都要拿出大洋娃娃，摸摸它的头儿脚儿，亲亲它的脸儿手儿，并向朋友们讲述它的故事。我好象又看见那位年轻的飞虎队伯伯，夜袭敌人机场的英姿，我好象又听见他在凯旋归来时，边洗脸边唱“老黑奴”的歌声。我眼前又浮现了他一人架着飞机，迎战15架敌机，他飞上飞下，将敌机一架架击毁，最后，受了伤的他，靠着滑翔，把受了伤的飞机，带回基地，3天后，他在战地医院欣慰地合上了双眼。……而已经长成中年人的佳佳萱萱豆豆，还记得这个大洋娃娃吗？他们是不是常向儿孙们讲述这个真实的故事？他们和儿孙们有没有人去过美国，有没有人去西雅图的航空博物馆看看那架画着黑鳄鱼头的英雄飞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