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香积寺

笑蓉　焕玉

香积寺距西安不过十余里，可我们还是自有了大礼拜才有机会一睹它的“清静”。

汽车沿着神禾原向西缓缓爬上坡顶，放眼望去，阡陌纵横，麦苗葱郁，不见了唐代诗人王维《过香积寺》中的“不知香积寺，数里人云峰，泉水咽危石，日色冷青松”的山村幽遂，古寺深藏景色。直到踏入寺门才发现，悠悠古刹，古柏参天，景致肃然。只是游人稀少，门前冷落，也许正应了佛家自诩的那句话：“佛门清净之地。”

从碑石上看，香积寺建于唐代，是净土宗二世善导和尚的衣钵弟子怀恽为祭祀善导圆寂而修，一直被视为净土宗的发源地，如此以来，这寺院还确应清净（静）名为寺院，实乃善导神灵安息之所。听一位出家人讲，香积寺在唐代盛极一时，怀恽曾召集四方众僧多次在这里隆重祭典，高宗李治也曾御赐佛祖舍利千余粒及百宝幡花，令其供养，武则天及中宗母子也多次“光临”。

当年的辉煌早已湮灭在历史的烟尘之中，院内仅存的两座古塔东西对峙，默然无语。

在新修的大雄宝殿前，笔者遇见一位约20岁的青年僧人，一身洗旧的蓝布袈裟，身体很结实。不知他如此年轻力壮为何也来这“清净”之地。见他憨厚朴实，便主动上前请教。这后生用不甚流利的普通话讲述着他从师傅那里听来的故事：

唐代有位日本僧人梦见中国的佛祖善导托梦给他，便只身离家出走，两渡重洋来到长安，历经曲折找到香积寺，方知善导已园寂多年。从此，这位僧人便留在长安，并主持修建了善导塔。

故事固然很美，但并不真实。其实，善导病故于681年，终年69岁，原葬在终南山麓的神禾原上，由其弟子怀恽等人修塔以示纪念，后又因塔建。八世纪时，善导的著述《观经四帖疏》传人日本，十二世纪时，日本僧人法然依照书中理论创立日本净土宗，并尊善导为该宗的高祖。我不知法然是否就是那位年轻僧人所讲的故事中的那位日本和尚，只知道如今日本净土宗有近20个宗派，近万座寺院，信徒少说也有4000万，足见该宗在日本影响之大。

走进宽宏的大殿，日本友人赠送的善导大师像安置在殿中央的须弥座上耀耀生辉，据说是1981年5月14日为纪念善导1300年忌辰，由日本各大寺院的法嗣或住持捐资修建的。当时还在香积寺举行了隆重法会，中国佛协“最高领导”赵朴初专程赶来剪彩，清静了1000多年的香积寺确实红火了一阵子。

来到善导塔院门前，不料“铁将军”把门，一位甘肃口音的僧人说：“供奉香火才给开门”，我问多少钱，对方答“五块”。心里极不情愿，手还是不由自主地伸进腰包。

向往已久的善导塔外形酷似小雁塔，塔顶有一缺口，是地震所致，还是雷电所击，不得而知。塔高30余米，共11层，内有舷梯可达塔顶。塔身周围保存着鞍形半裸石佛12尊，塔底四边有门，南门楣额有乾隆三十三年镶嵌的砖刻楷书“涅磐盛事”四个大字，笔锋遒劲。

步出香积寺，回望善导塔，不觉自语起来，“唉，虽说这里远离尘世，可商潮涌来，再清静的和尚也难得清静，哪里有什么净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