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佛国

文/顾育豹

船靠普陀码头，来到著名佛国。普陀乃弹丸之地，小小一岛，号称有寺院三百余座，自属夸张。但寺院星罗棋布遍各处，每年竟引来数十万信徒，却是事实。

圣地寺多，法事多，僧尼自然也多。法事分大小。大者，乃财大气粗之主，一掷千金。或超度亡灵，或祈年求福，此种法事，规模极大、庄严隆重，由方丈率领大小和尚，香袅袅，烛煌煌，钟钹齐鸣，鼓板同响，诵经之声宏亮悠扬，好大排场。一香港阔老施主，连做三天法事，捐港币百万重建一殿，堪称一大功德。

规模小的法事在偏殿，极简单，极清冷。僧侣分不开身，便派一二专职和尚带领七八兼职和尚敷衍了事。兼职和尚全是当地山民，剃去青丝，不烫香洞，披上袈裟，穿双草绿色解放鞋，或塑料凉鞋，袈裟有时遮不住新潮牛仔、喇叭裤。只要记得法事过程，会敲钟摇铃打尺板，装模作样地哼哼经文，也便成了样子。

假和尚自然难成正果，时时偷眼张望，作个鬼脸，极逗人发笑。稍作休息时，年长者，大抽香烟；年少者，嘻嘻哈哈奔出佛殿，打开可乐，饮瓶汽水。他们称法事为生意，一次生意，或得数十，或得上百元不等。然而大多信徒可怜，只能一步一叩，一步一拜，逢庙烧香，见佛赐钱。各寺院也生财有道，每殿必有一红色捐献箱，每日必满，角票极少，“大团结”甚多。我们曾向一和尚探讯，他款款一笑，并不作答。看来出家人也爱钱，并未四大皆空，六根净除。

最使我们叹息的是：有一妇人，身背香袋，于山下一级石阶一跪拜，口中喃喃有词，虔诚至极，向最高峰佛顶山而去。千百级台阶下来，双膝已由肿而血肉模糊。看去乃一个农妇，据说为求得一男孙，普陀3天，已捐献500多元。呜呼，本为女身却自轻自践，可悲也夫！

腹中饿了，便去寻食充饥。普陀有横横竖竖街，林林总总的旅舍、饭店。如果说，普陀寺院上百，那么饭铺上千，那是一点也不为过的。进得一小店，问价格令人咋舌。数十元一尾海鱼是不敢碰的，比外面翻二番的啤酒也只能割爱。无奈，唤一汤、一菜、一饭足矣。饭为籼米饭，极硬难咽；菜一碟仅数片青椒，难见肉影；汤为清清的三块蕃茄片，无油无味，收费15元。心中不受用，便听智者侃：普陀人真正发挥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之优势，有三多：经商多，当兼职和尚多，跑运输的多。田要雇外地人来种。普陀只有寺院和菩萨，一切都要从山外运进。大家都来一次朝圣，出点血，受点难，菩萨有灵，定会保佑你们的。

保佑什么呢？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