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的风骨

文/楚硕

风清月朗，花团锦簇，一切顺利之时，自然友朋甚多，正所谓锦上添花者众；若一旦失势或稍遇坎坷，自然门前冷落鞍马稀，雪中送炭者少。所以常常会有人对世态炎凉，人情淡薄，愤愤不平。当然，这其中也不乏铁骨铮铮，不媚不谄，不随风而倒的志气之人。比如明朝戏剧家汤显祖。

明万历四年（公元1576年），辽阳御史刘台曾为弹劾当时的首辅张居正专权肆虐，作威作福，被削职为民。张居正挟嫌报复，又借机将刘台充军到广西，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刘台在此情况下，悲愤满腔，无可奈何，此去千里，生死未卜，往日的朋友避他唯恐不及，更没有人敢来为他送行，在一个寒风料峭的早晨，刘台被押解凄然离京。后来张居正也被罢职，不久又死去。刘台官复原职，兼赠光禄寺少卿，很是荣耀，这时，就有不少人在递北驿寺的墙壁上大写特写其诗，赞扬刘台的刚正不阿，贬抑张居正的诡诈行为。对于这些见张已死，刘又复职升迁，写几句激动而昂扬的话语，既不会担什么风险，又可搏得主持正义之名的人，汤显祖很不以为然。便也写了一首《甲申见递北驿寺诗，多为故刘御史台发愤者，附题其后》的诗道：“江陵（指张居正，张为江陵人）罢事刘郎出，冠盖悲伤并一时，问为辽阳严谴日，几人曾作送行诗”。那些事后诸葛亮，要名不要脸的人，见到此诗，赧颜羞愧，此后，再也没有人去寺中的墙壁上题写诗句了。

汤显祖的诗，显示出他为人风骨耿介，嫉恶如仇。这与鲁迅先生所说的“中国一向就少有失败的英雄，少有韧性的反抗，少有敢单身鏖战的武人，少有敢抚哭叛徒的吊客；见胜兆则纷纷聚集，见败兆则纷纷逃亡”。（《华盖集·这个与那个》）的话，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而鲁迅先生是从无产阶级革命的大局着眼，指出人类在人性上的弱点，汤则为刘台事指出那些个人的心灵上的污垢。

人类的灵魂，一直都在寻找着一个相同的梦境，创造着自己心灵的理想家园。我们民族的精神传统中有着许许多多的“精神”格言；“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等等，正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人格精神”的写照，倘若还我们在与人相交，与同志相处，与友朋往来之时，多点汤显祖那样的风骨，少一些随风倒，“好风凭藉力”的王熙凤式的作法，我们的社会不是更文明，更融洽一些吗？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