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影（散文诗）

梦溪

一种熟悉的声音，从我的头顶轻轻划过，跌进我的心里，留给我的是—个不小的震颤。举目寻去，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一个飘忽的精灵，穿过街区林立的楼群，消失在苍茫的空际……

它是如何穿越北方凛冽的冬季，出现在这里的？如何远离了燕群，远离了温暖的南方，来到这清冷的北方？

走在市郊区的小道上，潮润的空气浸润着一个潮润的心灵，眼前一闪而过的小小的燕影，似一个长长的横置在空中的惊叹号，在我心中跌宕起了串串涟漪……

知道春天的消息，就是从天空中掠过的燕子的身影中感觉到的。

记忆的空间忽然在我胸中拓展开来，弥漫成一片碧蓝的天空，天空里几朵白云袅袅，轻轻地浮在天上，清亮的苍穹下，是一大片一大片碧绿的麦田，麦苗上还隐隐残留着点点雨珠。在高空与麦田之间，半空中几条电线上。几只燕子轻轻巧巧地落在上面，远远看来，似一个难以让人读懂的五线谱。它们几个还不时的轮番从电线上飞起，搧起羽翼、鸣叫，仿佛在弹奏着一曲曲美妙的音乐呢……

这，就是我童年印象中，从小小的燕影中感到的关于春的最美的记忆。

知道燕子是一种候鸟，是从书本上得到的，从此我对燕子多了一种印象：永远在寻找着自己的最佳位置，永远在追逐着温暖的春日……

知道燕子是—个安于现状的“小人物”，也是从书本上得到的，不知是陈胜还是吴广的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使我又将燕子永远定格于俗界之列……

知道燕子……

知道对于燕子诸多的定语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知道并相信得越多，就使我和它的距离越远，最终，我只能站在孤袤的尘世里，在那渐渐远去的燕影中黯然无语……

感觉到冷，才知是走在空旷无人的郊区。

飘在眼前的，却是各色管道连架在一起的一个化工厂的模糊的轮廊。我暗想，刚才看到的那只燕子，会不会又忽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冬天已经到了，在这清冷的季节，它能够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吗？它会找到自己生存的最佳位置吗？

抬眼远望，片片碧绿的麦田似乎又浮在我的眼前，我仿佛又看到了在春天的雨后，那几只燕子飞到电线上，在一个很长的“五线谱”上，弹奏着美妙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