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浩然在“文革”

文/马贵民

江青与浩然

江青确实与浩然有过一段非同一般的结识。

据知情人士说。“文革”前夕，江青读过120万字的长篇小说《艳阳天》。还记下了作家的名字——浩然。而江青与浩然真正结识，则是在8年后长春电影制片厂送审故事片《艳阳天》之时了。

在那大革“文化”命的非常年月里，国内已拍出的千余部故事片多为禁演的“毒草”，运动中却拍不出一部属“香花”的故事片，亿万民众怨声载道。当时，民间盛传着这样几句顺口溜：

朝鲜影片又哭又笑，

越南影片真枪真炮；

阿尔巴尼亚影片莫名其妙，

中国影片新闻简报。

长春电影制片厂导演林农等认为浩然没写过什么“毒草”，并在北京市革委会工作，拍其作品不会惹出“招降纳叛”之嫌。因此，他们从1971年始，便集体着手将《艳阳天》搬上银幕。终于在1973年冬天拍竣封镜。年底片子送审北京，同审的还有《战洪图》、《火红的年代》和重拍的《青松岭》四部故事片。审片时，江青对《艳阳天》流露了少有的青睐和热情。此事，浩然仍蒙在鼓里，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已被主席夫人关注了。

时隔不久，浩然意外接到由人民文学出版社转来中共中央“江办”的一个大信封。浩然这个顶着高梁花子进城的农民作家，哪里见过如此大人物的来信呢？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一看，只有几页“批林批孔”材料。当时江青身为主席夫人，又是中央政治局委员，浩然动乱中获此殊荣，自然无比激动了。江青转来的材料还没看完，晚饭后又有专车将浩然接到了天桥大剧场。那天看舞剧《沂蒙颂》和《草原小姐妹》。演出前，江青在休息厅特意接见了浩然。当时国务院文化组能歌善舞的三位新贵，也笑颜作陪。

江青一改往日的阴冷与骄横，热情地与浩然握手。她乐呵呵地寒喧之后，又抬手向三位新贵所在的位置划了个弧，说：“你们有搞舞蹈的，有搞戏剧的，但还没有搞文学的。文学你们不懂，以后遇到这方面的事，应虚心请教浩然同志。他是专家呀！”

三位新贵向“首长”点头又哈腰，直称是是是。

该到看戏的时候了，江青起身要走，却又弯腰坐下，抬手抿了一下漆黑乌亮的短发，又乐呵呵地说；“浩然同志，你对今后工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客气。”

此机遇对那些个投机钻营者来说，正是伸手“讨官”或“告恶状”的难得机会。马屁拍对了，可以鸡犬升天；恶状告中了，亦可报复“仇敌”。浩然没有惊喜，偏过头说：“江青同志，我什么要求都没有。我只希望有时间深入生活，好为农民读者多写出作品来。”

江青笑而不答。

浩然沉了沉，又壮着胆子说：“江青同志，千万别让我搞什么领导工作。因为我只会写农村小说，连个党小组长都没当过。”

江青起身笑了笑说，“你真客气。看戏吧。”

天桥陪江青看过戏后，春节过后有天半夜，沉睡中的浩然突然接到市革委负责人电话：“我们接到‘江办’通知，江青同志要在钓鱼台住处召见你，车马上就到。”[（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