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岸边挖“仓鼠”

文/唐剑刘坤赤

唐海县毗邻渤海湾，盛产优质大米，被称为河北省的“鱼米之乡”，县国营第一农场每年影库稻谷一千多万公斤，这么多稻谷的储存、加工、销售，全由农场所属机米厂负责。谁成想，米多了，机米厂里的“仓鼠”也跟着多起来，—牵一串儿——先是厂党委部副书记串通过磅员、工人在入库时作假，一口气吞进2万公斤稻谷，合款2万元，被依法判刑；后是过磅员、会计和一个生产队长内外勾结，吞掉稻谷近3万公斤，合款2.69万元，被绳之以法。经两番“清仓”，共45名职工的机米厂，管理人员几乎全被抓净，只有厂长兼支部书记大栓“硕果仅存”。

毕大栓厂长对检察机关的反贪行动曾积极配合，给办案干警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两案侦结后，毕厂长在全厂大会上郑重告诫下属：“贪污没有好下场！”

风波过后，小小的机米厂渐渐恢复了平静。

然而好景不长，忽一日，工人们交头接耳，惊人的消息在十几分钟里传遍全厂“毕大栓进去了！听说捞了十几万！”

说起来，唐海县检察院刚接到举报信时，还颇有几分拿不准——曾协助并亲眼目睹了检察院肃贪行动的毕大栓，真的是“贼喊捉贼”？真的会铤而走险？经再三掂量，认定举报内容详实，确系重大线索。李仕勋检察长果断拍板：“查！”

经过一番周折，办案人员拿到了一个记录有厂长毕大栓、成本会计刘兰凤、现金会计薄艳荣罪行的记事本。此时，毕、刘、薄三人频繁碰头，似有察觉。事不宜迟，传唤！刘兰凤、薄艳荣面对检察官，毕厂长的这两位“红人”表现得一“软”一“硬”：刘兰凤哭哭啼啼，—副可怜相；薄艳荣冷傲地仰着头，一脸的不屑。

僵持到深夜，刘兰凤嚷着：“俺孩子自己在家，不知啥样了？”愈发哭得凶了。检察官不动声色地表态：“那你就先回去吧。”刘刚走出招待所大门，就有一条黑影从暗处闪出来向她靠拢。黑影立即被尾随的侦查员“请”进了方才讯问刘兰凤的房间——这位毕大栓的心腹受毕的指派来探听风声，没想自己倒先失了风。检察官成竹在胸，当即再审刘兰凤。做贼心虚的她顶不住了，终于吐出一件事：“毕厂长带我和艳荣去过唐山，给我俩买了皮衣、金项链，花了公家6000多块钱……”

次日清晨，副检察长佟贵和赶到农场，正向李书记通报案情，毕大栓突然推门进来，要向书记“汇报工作”。佟贵和向李书记递个眼色，李书记心领神会，偏过头区问道：“大栓，你们机米厂俩会计都被检察院传讯了，你作为—厂之长，有没有经济可题呀？”

“没有，绝对没有，乌龟儿子王八蛋才有经济问题！”毕大栓脸涨得通红，忙不迭地表白着：“我有十几年党龄，一身清白，两袖清风，怎么能有经济问题？笑话

一直冷眼旁观的佟贵和忽地站起来，跨前几步，直视着毕大栓的双眼，朗声道：“经济问题，今天讲出来，算你自首；超过午夜12点，立即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毕大栓僵在原地，他的身子颤抖不止，嗫嚅着：“让我考虑考虑。”边说边挪动脚步，退了出去。

午夜钟声响过，毕大栓没来投案。办案人员冷静分析：毕还怀有侥幸心理，必须找到重磅炸弹！概据薄艳荣好强、孤傲的性格，决定先上“激将法，”薄艳荣。再次请到检察官面前，办案人员打量她半晌，叹口气说：“刘兰凤已经交待了，你讲不讲，已经不是态度问题啦。”

闻听刘兰凤竟撇开自己“先走了一步”，薄艳荣立起双眉，切齿道：“许她讲不许我讲？我也说。”

“也行。不过，拣大的说，小的就算啦。”

“我们三人把小金库的15万元私分了，每人5万元。”

“小金扇的前是从哪来的？”

“什么钱都有，厂子里的副业收入、卖米渣的钱、包装费、装车费、保险公司支付给受伤工人的保险费，主要是截留的售米款。”

天刚亮，一夜未眠的检察官们便赶到农场场部。毕大栓被叫来了，他一脸憔悴样，看来也是一夜未眠。

“毕大栓，机米厂的经济问题有你的事没有！”

“我没事，绝对没事。”

“你不是没事，你的事还不小哩！现在马上拘留你。”

被戴上手铐的毕走栓“咕咚”一下倒在沙发里，汗水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麻烦你从我上衣口袋里把速效救心丸上拿出来，我受不了了。”

“我再问你，你有问题没有？”

“我犯罪了。”毕大栓垂着头，显得有气无力。

毕大栓上任之初，也曾兢兢业业工作过，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内心深处的私欲渐渐膨胀一一不捞它一把，这个厂长似乎就白干了。为了“捞”，他想方设法挤走了碍眼”的厂党支部书记，厂长、书记一人兼，成了机米厂响当当的“大老板”。他也明白，大笔捞钱是躲不过会计的，也少不了会计。于是，他施展手段先后将两位女会计搞到手，与她们长期保持暖昧关系，于是三双贪婪的黑手握到了一起。

他们经常向外借出去几百或千余公斤大米，只在纸上随便一记，并不上帐，更不通知其他人，要回米款，和其它一些款项，就存人小金库，这样天长日久，攒了15万元。有一天，三人在毕大栓的办公室打情骂俏，刘兰凤说：“小金库万一被农场发现，咱们肯定要受处分。要不咱三个把它花了？”薄艳荣也主张分掉。毕大栓随口表态：“那就分了吧。”

财、色兼得，毕厂长笑了，他梦寐以求的“好日子”来临了。为讨两个女人欢心，毕大栓一次便为她俩多发奖金6000元；陪她们去唐山选购“年货”，用大笔公款支付了帐单；更有甚者，他把从业务单位要回的5万多元米款交给刘兰凤，用此款买了一辆拉达轿车，交给刘的丈夫去跑出租，于是，机米厂里的一车大米竟变成了刘家一部营利的出租车。毕大栓平时神气十足地骑着兜风的那辆五羊本田125型摩托车，耗资15750元，也是截留购米款添置的。

两个女人平时面和心不和，时有龃龉，但在想办法捞钱这一点上，她们却有着惊人的—致—除了跟着毕厂长去买高档皮衣、选纯金项链、拿巨额奖金、分“小金库”款以外，她们还悄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背着毕大栓，私卖大米3万公斤，私分米款8.28万元。

1996年夏天，唐海县人民法院的庄严判决为这起合伙贪污31.4万元的大案划上了句号一毕大栓贪污93550元，处有期徒刑13年；刘兰凤贪污123800元，处有期徒刑13年；薄艳荣贪污96800元，处有期徒刑11年。

关于本案，检察机关先后接到人民群众的举报信达十几封，足见人心不可欺。结果正象毕大栓宣称的那样？——贪污没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