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合作医疗之父
文/晓艾
位于大巴山深处的湖北省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有个名叫乐园的地方,那里住着一位名震中华大地的老人,他就是被誉为“中国合作医疗之父”的覃详官。三十年后的今天,合作医疗制度虽不像当年那样声名显赫了,但67岁的覃祥官在土家父老乡亲的心中依然如大巴山的鸽子花一样美丽。
1966年春,当时的乐园公社遭到了百年不遇的灾难,百日咳、麻疹、脑膜炎等疾病疯狂流行,有1000多人先后不幸感染,其中杜家村耳厢湾一下就死了4个小孩;一位姓钱的妇女因浑身长满疥疮,疼痒难耐,最后竟一索悬梁….
面对此情此景,当时在公社卫生院工作的覃祥官心里隐隐作痛。他要为在病痛中苦苦挣扎的乡亲除病祛痛。他想,当时乡亲用钱有信用合作社,吃盐点灯有供销合作社,生产劳动有农业合作社。啥事都可以合作,为啥就不能“合作”解决自己的看病吃药?他决心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创办合作医疗社。这年8月10日,我国第一家农村合作医疗卫生室在梁山老林里诞生了,基础资金是村民们东借西挪一角一分凑齐的300元钱。一腔热血的覃祥官扔掉了乡里的“铁饭碗”,毅然回村当了一名“赤脚医生”。从此,杜家村村民只须交5分钱挂号费,小病小灾都可以就地医治。不久,乐园公社的20个村全部实行了合作医疗。
共和国历史上的合作医疗就这样揭开了序幕。
这种“预防为主,群防群治,推行三土(土医、土药、土洋结合),实行四自(自采、自种、自制、自用中草药)”的医疗办法立即得到了群众的欢迎和肯定,并很快震动了全国,引起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关注。当年,毛主席亲笔批示,并对覃祥官的创举表示了充分的肯定,称赞合作医疗“是医疗战线的一场大革命”,“解决了农村群众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困难”。1968年12月5日,人民日报在头版头条以《深受贫下中农欢迎的合作医疗制度》为题,详细报道了乐园公社推行合作医疗的成功经验。从此,这个如泥土一般朴实的农民声名远扬。
1969年,覃祥官被毛主席作为贵宾请到北京,和毛主席一起在天安门城楼上观看了国庆大典盛况。此后覃祥官又第二次、第三次受到毛主席的亲切接见,并被当选为第四届、第五届全国人大代表。这期间,他还出访了菲律宾等几个国家,向世界介绍中国的合作医疗制度。菲律宾不仅“引进”了合作医疗,在一些地方进行推广,而且还特邀覃祥官与当地的医生交流经验。就这样,合作医疗从杜家村走向全国,直至迈出国门走向世界。
1976年,出访归来的覃祥官接到一纸任命书,他被推上了湖北省卫生厅副厅长的位置。这位憨厚的农民考虑到家里的妻子和两个10多岁的女儿需要照顾,乡里的合作医疗事业离不开他,于是便决定不转户口不转口粮,“搞几天就回来”。这样,他到武汉成了一名吃农村口粮拿村里工分的副厅级干部。那时候的会议不多,文件又少,加之覃祥官文化程度低,不善言辞,又没有人找他看病,更没有什么地方采药。覃详官坐不住了,他认为在这里当副厅长简直就是受罪,并不比当“赤脚医生”强。他的心里惦念着家乡的山山水水,牵挂着公社的合作医疗。
三个月后,经过深思熟虑的覃祥官决定辞职回乡。他将一套四室一厅房子让给了别人,毅然弃官辞城回到了深山。1983年,乐园乡实行了承包责任制,集体用于合作医疗的500多亩药田分了,五头梅花鹿跑了,几十只獐子逃了。覃祥官靠种田养活一家人,生活十分拮据。村里人都认为他不该“丢官回家”,但他无怨无悔,只管埋头种田,低头吃饭。
尽管如此,组织和人民并没有忘记这位共和国合作医疗的创始人。1991年,长阳县委为覃祥官转了户口,并破格为他落实了副县级待遇,享受相当级别的工资。
1992年,覃祥官刚办完退休手续,他的大女儿患病离开了人世,白发人送走黑发人,使覃祥官遭到了平生最大的精神打击。不过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合作医疗制度正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又为人们重新接受,并逐步在全国20多个省市再度推广开来。如今在乐园乡,每人每年只需出5元钱,就可以小病不出村,大病不出钱。全乡1.65万人,人人都参加了合作医疗。合作医疗制度的重新“火爆”,使人们再一次想起了覃祥官,大伙一直惦念着、关注着他,1993年新华社《半月谈》杂志还发表了对他的长篇专访。
每月有着600多元退休工资的覃祥官明显老了,腿脚已经不那么灵便了,但只要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喊一声,他便给治了。有时,他也到乡卫生院或县卫生局走走,与老同事聊聊天,谈一谈合作医疗。岁月悠悠让老人感慨万千。
老人在生活上没有什么嗜好。他从不饮酒,很少吸烟,只是喝点茶。每天晚上看完新闻联播后按时上床睡觉。每天天一亮,他便起床,在田野里转一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平日里,他爱往药园或菜园跑。在他的房前屋后,栽满了名贵的中草药,比如既可以观赏又具有药用价值的芍药、牡丹之类,他像侍候儿子一样调弄着它们。他常常坐在仅有三分地的药园里,看着满园的“宝贵”,很动情地回忆起当年集体办合作医疗时种的药田。
覃老对乡里的事十分关心。他建议乡里利用资源优势开辟一条财源。1995年春,他同乡卫生院的几位老中医研制成一种保健药酒,并利用乡里一家快倒闭的小酒厂进行批量生产。投入市场后,很快成了畅销产品。目前,这种药酒的年生产能力达到了20万件,利税占全乡财政收人的一半。他为能给乡里带来了不少的财富而深感快慰,一辈子不喝酒的覃祥官终于喝上了自己亲手酿制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