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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8年08月07日

陕西工人报社会经纬 竟把妻子“点天灯” 广告 广告 广告 广告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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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经纬
04

竟把妻子“点天灯”

□文/寒剑 大原

药用酒精,本来是一种无色透明、用来灭菌消毒的液体,然而,就是这种极易挥发的液体,却被一个失去理智的丈夫用来酿出了一桩令人触目惊心的惨案

1998年1月14日,河南省驻马店市人民法院的审判大厅里座无虚席,轰动这座古老“驿城”的“天灯惨案”正在这里开庭审判。在神圣的国徽下,审判长用威严的声音当庭宣判:“被告人李伟无视国法,竟因夫妻生活琐事,烧伤其妻,造成其妻张冬梅重伤,其行为已构成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

听此判决,曾经骄横狂妄的被告人李伟不得不低下了那颗僵硬的头颅。

此时此刻,劫后余生的张冬梅已是泪流满面,对她来说,这迟到的判决仍难消一腔悲恨。

纯情少女误托终身

李冬梅在确山县卫校毕业后分配到石磙河乡卫生院当护士。不到半年时间,一个年青人闯进了她的生活。

这个年青人名叫李伟,家住县城,父母都是医生,在卫生院搞防疫工作。李伟脾气坏;仗着在部队时练了些拳脚,在卫生院里动不动就跟同事和患者动口动手。且爱喝酒,一喝就醉,醉了就找人闹事,连卫生院里的院长他也敢骂敢挥拳相向。因此,全院人都尽量少和他来往。

但张冬梅对李伟却有好感,李伟尽管对其他同事凶狠,但每次见了她都非常客气,这样,一来二去,她和李伟就交往的多一些。通过接触,张冬梅发现,李伟的口才也不错,脑瓜子也很灵活,还多少有点事业心,经不住李伟的几番殷勤,她就把李伟当作了“情哥哥”。

父母对李伟的暴虐性格有所了解,坚决反对女儿和李伟谈朋友。但坠入情网的张冬梅此时已听不进亲人们的劝说,一年后,事先和父母亲连招呼也没打,就于1991年10月结婚。

结了婚,李伟便丢掉了婚前的大度和谦恭,在家里以“大丈夫”自居,张冬梅若是哪点做的不遂他的意,轻则吹胡子瞪眼,重则抡巴掌抬腿。每当这时,张冬梅总是逆来顺受,受了气也从不跟父母说,她认为,这都是当初自主婚姻时看错了人,只好有泪往肚里流。

本来夫妻关系就时好时坏,偏偏分娩时又生了个女儿,这对于一门心思想抱儿子的李伟来说,自然意味着“绝了后”,自此,张冬梅的日子更加难过。有年冬季的一天,李伟酗酒后,回家寻衅闹事,张冬梅情急之下仅穿了一条裤头跑到了邻居家才躲过一劫,李伟脾气一上来打起亲生女儿也不手软,1993年春节过后,他因小事火起,竟把女儿头朝下倒提起来,狠劲地朝地下碰头,直碰得女儿眼睛翻白。

整天陪伴着这样的丈夫过日子,张冬梅怎能不提心吊胆?

“天灯”惨案触目惊心

由于经常惹事生非,人际关系紧张,李伟只好求人调到了驻马店市香山卫生院上班。不久,也把张冬梅调到了离香山卫生院仅几公里远的顺河卫生院工作。换了新的工作环境,开辟一片令人娱悦的新天地并不难,但他恶习难改,打人骂人的事仍不断,把她的好言好浯全当成了耳旁风,照旧酗酒,照旧赌博。一次酒后,竟火烧了办公室,院里知道他特难缠,只好息事宁人。

1995年5月22日晚上10时许,李伟又一次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家连门都没进就躺倒在地上。张冬梅又是拖又是拉,无论如何也唤不醒已成“酒中仙”的李伟,无奈,她只好在室内铺了两条席子,又特意铺了一条褥子,拿一条被子,这才请来一个同院的职工,将李伟抬到了屋里安歇下来,李伟躺下没多久,就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张冬梅担忧吐酒后的李伟身体受损,还特地到药房开了葡萄糖针剂给他进行静脉注射。晚上12时许,酒醒以后的李伟突然把刚刚上床的张冬梅骂骂咧咧地揪了起来,他大吼:“你他妈的,你妈那个老家伙看不起我,你也看不起我,老子咋说也还是你男人,你敢让老子睡在地下,看老子今晚怎么收拾你!”李伟大吼着,不由分说就连扇了张冬梅几记耳光,闹腾得一晚上都不得安宁。

张冬梅经李伟连打带骂,面落伤痕,两眼哭肿,因怕上班招人笑话,就请假在家休息。24日下午6时许,她吃了两片安定片想睡一会儿,挪动枕头时却发现了李伟常在她面前耍弄的三棱刮刀,看到这把曾被李伟用来顶过自己喉头,并扬言要宰了她的三棱刮刀,张冬梅不由得勾起了一幕幕往事。她回想起和李伟结婚后的悲惨遭遇,越想越辛酸,泪水犹如泉水般涌出了眼眶,愤恨之下,她拿起这把三棱刮刀,就准备把它扔出窗外,就在这时,李伟已提前下班推门而入。他恶声恶气地问道:“你拿它干啥子,是不是活得腻歪了,想死哩?”正处满腹积怨无处发泄的张冬梅斗胆应了一句:“整天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好!”李伟听妻子这么顶撞他,心中立时冒出了邪恶之火,他见床头柜上正好放着瓶酒精(张冬梅平时加班做消毒棉球用),便顺手掂起,并把张冬梅从床上拖拉到了地上,对着她的头部顺势浇了下去,李伟边浇边破口大骂:“你妈去年在火葬场烧了,今天我也让你尝烧肉的滋味,你想找死容易,老子今天就点你的天灯!”

听李伟如此狂叫,张冬梅当时并没意识到他真敢下此毒手,依旧坐在地上默然抗争,但当她看到李伟开始掀起床头乱翻东西时,才意识到他是寻找打火机,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使张冬梅猛地起身冲向了室外。这时,找到打火机的李伟紧追几步,便对准浑身浇了酒精的妻子点燃了罪恶的火焰……

慈心放蛇反被蛇咬淡蓝色的灭焰;带着燃烧头发及肉体的“嗞嗞”声无情地吞噬着凄厉惨叫着的张冬梅,她顾不得扯去已烧沾在身上的化纤上衣,只是本能地挥动着双手边扑打火舌,边在院子里寻找水源,大约有三四分钟时间,张冬梅终于在同院一家住户的门口发现了半桶凉水,便不顾一切地抓起来兜头浇了下去,扑灭了烈焰,又朝离家不远的派出所跑去,途中,便痛得昏死过去。

张冬梅于当天既被众多热心的人送往驻军519医院,她被烧得太惨了,头部、背部、前胸及双上肢,要么烧脱了皮,要么泛起了巨大的水泡,经院方诊断,烧伤总面积达30%,且绝大部分属2度烧伤。入院以后,经抢救,张冬梅尽管恢复了知觉,但持续的巨痛随之而来,为使创面不致于感染,医生每次换药时必须清除掉结痂的腐肉,那种揭皮般的刺痛,令张冬梅至今想来还脸部变形。

张冬梅住院不久就出现了窦性心律失常,下壁心肌缺血等并发症,但仅仅住院治疗了20多天,李伟的家人以花费不起巨额医疗费为由,提前办了出院手续。由于创面难以完全愈合,有半年多张冬梅只好坐着睡觉。

李伟被公安机关收审以后,他的家人及一些“热心人”估计政法机关会对其严惩,迅速开始了“营救活动”。他们一方面拉关系走门路,一方面也加紧了对张冬梅及娘家人的说情活动。知道张冬梅一直视女儿为掌上明珠,他们就让不谙世事的女儿整天守在她的床头哭叫着求她让爸爸出来,女儿的哭叫,使张冬梅心绪自难平静。而此时的李伟,也在拘留所里遥相呼应,他在写给张冬梅的一封信中这样“忏悔”:“请你相信我吧,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经不住李伟的家人、女儿及一些“热心人”再三请求,张冬梅真的乱了方寸,心想,李伟再狠毒,这次放出来总不会以怨报德,就答应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李家人得知张冬梅已网开一面,当即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保证书”、“撤诉书”,让张冬梅照抄了一份。有了张冬梅的撤诉信,加上早已得到的“轻伤鉴定”,李伟真的重新成了自由人。

奋起抗争发惩恶夫

张冬梅本想着李伟带罪放出后会洗心改面,然而,李伟的所作所为仍令人心寒。

张冬梅出院以后,基本上是在家养伤,由于没有使用有效的药物治疗,她的脖子、躯干及左上肢遗留的增生性疤痕仍达20%以上,紫红色的块状疤痕高高地隆起在她的肩背、前胸及不能伸展的左胳膊上,有的疤痕厚度竟达6厘米,整日奇痒难忍,经常溃疡化脓。为掩人耳目,李伟也曾带张冬梅到郑州诊治,但买了药回家后却不给张冬梅服用。张冬梅稍稍在李伟面前抱怨一下,李伟便再次露出“庐山真面目”。“咋,你不是嫌烧得太轻?你个贱骨头娘们,给老子滚远远的!”张冬梅含悲噙泪回到了娘家,娘家也穷,年迈的老父亲及姐姐、弟弟们见她痒得坐卧不宁,只好用热毛巾帮她热敷,用针头、刀片划开她的疤痕帮她往外挤粉刺。卫生院的领导得知张冬梅的困境后实在看不下去,就要求李伟把妻子接回家治疗,李伟迫于外界压力,才把妻子接回,仍是不对其进行积极治疗。1996年农历腊月二十五,快过春节了,李伟也不让张冬梅好过,故意挑起事端,再次把她赶出了家门。李伟的恶劣行为,自然也使张冬梅想到过“告状”,但她为了女儿,为了脸面,也考虑到了娘家人的安危,还是一忍再忍,心想,真过不下去了,只好离婚。

然而,张冬梅的忍耐,并不能赢得李伟丝毫的关爱。1997年4月4日,李伟在瓦岗乡的一家酒馆里喝酒,酒酣耳热之时,与刚刚从部队退伍的内弟张涛不期而遇。张涛一见是曾点过姐姐“天灯”的姐夫,本想一走了事,但李伟却歪歪扭扭地站起来招呼张涛,说是有话要跟他单独谈谈。二人出了小酒馆,蹲在路边刚说了两句话,李伟见有两个过路人在扭头看他的醉态,顿时出言不逊,张涛眼看着李伟和过路人要发生争斗,马上站起用手拉住他。李伟认为张涛是有意偏向外人,就把矛头转向了张涛,顺手就捅了张涛一拳,张涛年轻气盛,加上在部队练过擒拿格斗,轻而易举地就把低他半头的李伟按倒在地。

两人的交手没有片刻就被闻讯而来的人们拉开了,但李伟岂能咽下这口气?张涛刚刚回家,李伟便手提两把菜刀杀气腾腾地追了过来。在瓦岗乡卫生院宿舍区,李伟破口大骂岳父全家:“老子啥时候也没怕过谁,惹得老子不耐烦了,别说点你们天灯,宰的你张家连个娃渣儿也不留!”前来解劝的众人看看要出大事,马上到当地派出所报案,民警及时赶到,才治服了发狂的李伟。

张冬梅面对李伟的暴行,意识到他确实会给张家再次招来弥天大祸,被逼无路。1997年4月30日,索性提出和其离婚。李伟一听此言,并不表态,于1997年5月2日,趁张冬梅不备,将张冬梅的东西全部拉走。张冬梅忍无可忍,在家人的支持下,终于坚定了抗争的信心,决心运用法律武器,讨回公道,再不让李伟逍遥法外。

听说张冬梅要告状,李伟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并公开扬言:“张冬梅早被鉴定为轻伤,她早已亲笔撤诉,她钱没钱人(关系)没人,还想把我再弄进局子里?我就不信她能翻了天!”

然而,乾坤朗朗,日月昭昭,李伟毕竟是太过于自负了,他令人发指的暴行,并不是靠他的那些“关系”就能掩盖得了的,恰恰相反,当无钱无势的张冬梅向省、市妇联、驻马店地区人大、地区检察分院、市检察院及其他法律部门吁请主持公道时,面对经过长达两年的疗养,耳鼻均有残缺,左胳膊烧得不能伸展,背部的疤痕仍像“锅盖”的张冬梅,富有正义感的领导和同志们对“天灯惨案”极为重视。

驻马店东升律师事务所决定给予她最大程度的法律援助,免去她的全部代理费。

目睹“天灯惨案”的几名群众冒着受打击报复的危险,毅然为政法部门提供证言。

驻马店地区检察分院的法医严格按有关规定对张冬梅进行损伤鉴定,毫不含糊地出具了张冬梅属重伤害的鉴定书。

1997年11月14日,李伟被逮捕终于受到法律的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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