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的苦恼

□文/晓文

毛泽东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青年时期的我曾将此语录书于居室，奉为座右铭。工作中总是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入党后就更讲“认真”了。“认真”使我良心无愧，“认真”也常使我烦恼、苦恼。

说起来，谁都知道“认真”比“马大哈”好，可我常被好心人劝告“不要那么认真”、“啥事睁只眼闭只眼就得了。”我时常因“认真”受到指责“就你认真，就你先进！”“你认真能多拿几个子儿（钱）”，也还因“认真”受到辱骂和窝心的酿治。

当班长，我认真负责，管住了迟到早退，提高了产品质量，被评为“先进班组”、“质量信得过班组”。班里一些同志对我有意见、说管理太严。尤其是处理了车间主任儿子偷工减料的问题后，主任对我态度大变。有些人借此挖苦“拿根棒槌当针认，这回认到主任‘眼’里了吧。”

当职工代表，进了大会主席团，反映了职工的几条意见，对厂长工作报告中的一项政策提出异议，大会最终没能通过该项决策。有领导找我“闲聊”：“你呀，你怎么啥事都那么认真？！你是主席团的要注意同厂领导保持一致。”有好心人让我妻劝我：“别操那么多闲心，开职代会嘛认那么真干啥？”第二次职代会，我没被提选主席团。

新来的厂长发现我“认真”，调我当劳资员，负责全厂工资核算、劳动纪律。接手当月纠正了一车间多报的工时费。该车间领导在职工中散布我“死认真”，扣了大家的钱，使得不少职工骂我。三车间的主任则赞扬说：“你干得好！就得这么干才公平。”谁知第二个月就查出了三车间多报津贴的事，曾赞扬我的主任也骂我了。主管劳资的副厂长休了半个月病假，我按规定核发了病假工资，并扣了当月奖金。副厂长来质问我，我拿出厂里文件给他看。他悻悻而去。厂里规定：不准窜岗乱岗，发现一次扣发当月岗位补贴。我在车间巡查时发现了厂长夫人窜岗，执行了有关规定。有人骂我“白眼狼”，朋友们当面指教我，老婆家里批判我。

没多久，科长同我谈话：“最近，厂里产品质量不太稳定，车间很需要像你这样认真负责的同志，带领职工搞好产品质量。你曾经带出过‘质量信得过班组’，厂里研究决定调你回车间仍担任班长，把全厂的产品质量促一促。”

有朋友送我一首《好了歌》，让我切记切记：“人人都说‘认真’好，被‘认真’者受不了。你自我感觉‘认真’好，多少人让你得罪了。他好你好大家好，两眼一睁一闭了。”二十多年的经历，我早已知道这个“韵”，却不愿合这个“辙”，“一只眼”老是闭不上。“认真”似乎溶进了我的灵魂，铸就了我的性格，工作不敢马虎，遇事改不了认真。其实，真正让我苦恼的是：一些领导虽然要求部下“认真负责”，却不愿让“认真”到自己头上；一些人虽然指责别人办事不认真，却不愿让人用原则“认真”了办不成自己的事。更让我苦恼的是，“认真”之后，总有人向我家人转告，弄得家庭生活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