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不如一个小女子

□文/陆言

近日从报刊上读到一则“让耍流氓的外国人道歉”的报道。国人中的几位“大朋友”的所作所为，令人遗憾。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今年9月10日夜，在西安海星山水娱乐公司打工、当一名KTV门迎小姐的张丽（化名），正身着雪白的旗袍站在岗位上。晚上9时半左右，正当她将一拨儿客人礼貌地带往KTV包箱时，一名50多岁的男子突然将手伸到她的下身，狠劲地摸了一把。她当时又惊又怒，扭身哭着跑开了。此后这几拨儿客人中出来一名女翻译，向她解释那名男子是一名韩国人，请她谅解。张丽只提了一个要求，让侵犯她的韩国人当面道歉。但这不仅遭到了这名翻译的拒绝，还受到了KTV领班的训斥。当晚12点张丽下班时，在KTV包箱娱乐完的韩国人终于走了出来，张丽在门口拦住他们，同样只提出一个要求——让韩国人当面赔礼道歉。女翻译以及其他陪同人员再次拒绝了她的要求。此时海星山水公司总经理牛晓俊出来勒令张丽立即让开，让客人上车。

第二天晚7时，张丽上班时竟听到了“你休假吧”的要求。总经理牛晓俊说，张丽上班时间给男友打电话，在公司门口阻拦客人，这些违反了公司的纪律，并且不尊重领导，公司只能让她休假。9月14日张丽的母亲、舅舅和他们委托的律师，找到了中韩合资西安西宇运业有限公司总经理鞠大镇。反复交涉，这位韩国的总经理终于同意了张丽的要求，当晚耍流氓的韩国人李亨几次向张丽鞠躬道歉，同时赔偿张丽名誉损失费3000元，并答应将书面道歉书在《华商报》上公开。

韩国人李亨行为不端，自取自辱，确属咎由自取，怨不得人。自古杀人偿命，借债还钱，耍流氓者自应得到应得的惩处，问题是这种天公地道之事，在女翻译官和那位堂堂牛经理看来反倒是不合“情理”了。在他们眼里，韩国人耍点流氓不算过份，而张丽不依不饶，偏要这位韩国人当面道歉倒是过份，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事，为什么在以牛经理为代表的几个国人的下意识里是那么合乎逻辑，顺理成章？这里或许有个“屁股指挥脑袋”的问题。女翻译吃的是洋饭，服务的是外国人，自然要帮外国人说话。牛经理是海星山水娱乐公司的老板，顾客是他的“衣食父母”，何况是有钱的韩国人，既得罪不起，更是不愿得罪。所以无须“攘外”，重在“安内”，认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门迎小姐，吃一点“哑巴亏”不算什么，但是得罪了有钱的外国人可是大事，于是只能让张丽“休假”——不再来上班

我们中国人在对待外国人的态度上为什么总是不倨就恭，何时才能做到雍容大度，不卑不亢？明清之际，西方发展突飞猛进，可我们仍然关起门来做皇帝，以“天朝”自居，盲目自大，其余不是夷，就是狄。鸦片战争以后，洋枪洋炮打开了中国的大门，“洋人”可不是好惹的，连皇帝老子都要忍认三分，有的人便攀“洋”附凤，成了洋奴。新中国建立后，“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媚洋心态自此得到了校正。改革开放以来，对外交流多了，对外国人更多了一份了解，可就在这种了解中，有的人却妄自菲薄，对自己的同胞不屑一顾，对有钱的外国老板奉若神明。在这些人的心目中，以洋人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爷的“洋奴”心理又死灰复燃。在这个大背景下，再来看那位女翻译和牛经理的悖于常理的所做所为，就不难理解了。

在韩国人非礼张丽小姐这件事上，张丽据理力争，维护了自己作为一个中国人的人格的尊严。是值得钦佩的。何以女翻译、牛经理等人反而不如一个小女子？这难道不能从深层的原因上找出答案么？一个人，无论是对同胞，还是对自己，失却了做人的起码的正直，都将为社会所不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