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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1999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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憩心亭
04

清明泪

文/叶平

在二十四节令里,清明是有着鲜明特色的一个节日,大地回春,万木萌新,所有的生命都流泻着勃蓬的生机。在这清新、鲜活的背景中,我们的心情却要经历一段沉寂、悲伤的历程,或脆弱或坚毅的我们,无一例外地要呻吟或是流泪。世界上最疼爱我们的亲人,他们真的离开了我们?在冥冥的世界里,他们生活的好吗?只有在这时,我们才任凭一列载满忧伤和惆怅的列车轰隆隆从心上碾过。

月明星稀的黎明,母亲送我去学校,那时大雪纷飞、天地一片银白,母亲拉着我的小手,提一个燃得很旺的火笼。我围着围巾、戴着棉帽,穿着母亲用新棉花缝作的棉衣棉裤,圆鼓鼓活象一只小刺猥。风雪吹打着脸颊,我禁不住说:冷啊!脸象针扎一样疼。母亲就说:不冷不下雪,明年就没有好收成,受点冻我娃长得就精爽了。要过小河了,往日欢歌的小河这时在薄冰下发着隐约的呻吟。河上有一列大石,积着厚厚的雪,母亲把火笼放在河边,背起我,柱一根木棍,一步跨一个石头。走到河中心,要跨一个大石头了,母亲试探着有些不敢过,终于鼓起浑身力气,跨了过去,不料脚下一滑,踏进河里,她打了几个趔趄重新站稳脚跟,一边安慰我不要怕,一边颤动着走向河岸。这时,母亲的半截裤子已经湿透,她返回对岸,取回火笼,重新拉着我向前走。我说:妈,你的腿会冻坏的。用手去摸,棉裤已经冻硬了。母亲说:看着怪冻人,实际不要紧。我说什么也不让她再送了,她只好往回走,边走边喊着我的名字,是在为我壮胆哩!我在河这边喊:妈,快回去换衣服吧!母亲在河那边喊:我娃慢些走,天亮了,别怕,妈看着你哩!转过山弯,我看见母亲站在河边……

上过四年小学,再读初中,母亲每次都送我过河。后来去县城读高中,一周回去一次,母亲还是送着我。有一年夏天,下了几十天雨,河里水大我不能回去,母亲忐忑我没粮吃,绕十几里路过桥,把粮、菜送到了学校。母亲见到我时,我们正在操场上体育课,她旧布衣上,溅满了泥星,一双布鞋已经脱了底,用草绳捆在脚面上,因怕同学笑话,我始终没有勇气叫一声妈。母亲看到了我,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但她并没有喊我,只是把布口袋放在房檐下,坐在台阶上等着我。有许多同学相互问着:是谁家里来人啦?我却背过脸去不敢正视一眼母亲。下课后,等同学们都散去了,我才走向母亲,母亲微笑着迎上来,摸着我的头问长问短。不一会上课的铃声响了,我说要去上课,母亲就把口袋交给我,说里面还有几张油饼馍。我让她留一张路上吃,她说:妈不饿,我这就回去,你别节省粮食,没了回家再取。我没有送母亲,匆匆上课去了。

这是母亲唯一一次去县城,后来也有机会,但她不肯去,说:没啥事,花钱干啥!

母亲去世后的那几年,清明节我常回去,独自一人去河边坐着,想她送我上学的情景,泪流如线。过去的列石不见了,一座水泥钢筋桥横在河上,但小时过列石的地方我能找到,母亲在河边对我说的话响在耳边,那些话正是我一生用之不尽的财富。

母亲是多么让我敬爱和思念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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